瓜岭村的总祠堂叫松皋黄公祠,下有六座房祠,分别名为罗峰黄公祠、爱闲黄公祠、壮逸黄公祠、圣匡黄公祠、四房黄公祠和名国黄公祠。黄公祠和“近洲私塾”坐北朝南一字排列,南有曾经清辉可挹的瓜洲小河,东西北设三个门楼,更有“宁远”和“棠荫”两座钢筋水泥浇筑的炮楼并耸于村落的西南和东北角,还有期翼文教昌明的魁星楼和护佑濒水民生的北帝庙。从旧时村落格局看,其规模并不小。但今天的瓜岭却依然是个小村,只有六百余黄姓住民。<br> 80岁的黄厚泉老人说,旧时瓜岭也算细(小),总受人欺,经常有人来抢掠,村民无计,后来,80%的人逃到澳洲新西兰种菜去了。特别是民国八年那阵,石滩有个贼头叫袁虾九,带一班手下,扮成军人,开船到瓜岭,拉走32个十几岁大的细佬哥(男童),其实是绑票。袁虾九将船开到南湾,先是残害了两个细佬哥,跟着传话返来,要求拿钱去放人。经此事,远在澳洲新西兰的族人集资返来,建了两座炮楼,买了七八十条枪,还有两台小型迫击炮。谁知38年日本仔来,村民好惊,全躲进炮楼。日本仔又以为村里有驻军,就派军队围了炮楼,贴上“大日本皇军封”的封条,架了梯子,命村民一个个爬落来。<br> 这样的经历足以让村民惊心动魄了,不过乱世之际留下的,尚有温煦的记忆。看黄厚泉老人字写得有功力,问他是否念过近洲私塾,黄伯说,我是直接在四房堂(四房黄公祠)读小学的,当时叫私立瓜洲小学,不止本村,加上外村小孩,读书免费,还有校服送。教师都是从广西来的,后来听人讲,都是一些来广州避难的共产党员。瓜洲小学的创办人是族人黄田惠,他在广州做生意,主要是焙荔枝,再运去上海卖。后来,黄田惠的荔枝船在长江口被日本仔的飞机全炸沉了,瓜洲小学关门,书也没得读了。<br> 百多年前过海漂洋的瓜岭人如今在澳洲新西兰已达2400人之众。70年代,他们曾捐资为瓜岭修村道,但被公社干部拒绝,怕给社会主义抹黑。八九十年代,陆续有人返乡访亲,但近几年已难得再见此景。老的都过身了,年轻的感情也淡了,黄伯说。未离乡土的瓜岭人则由于当年绝大多数村人的离去而妨碍了村落共同体记忆的正常传。承,即使是黄伯,也只记得村里一座门楼的名字,叫绵秀坊。至于旧时那些寄意高远的巷名,如今竟无人能道出一二,生冷的门牌上仅见“旧村巷××号”字样。那个曾经游戏式轮番劫难,也曾经逸致生辉的瓜洲,或是悄自抢先离弃了主人,驾鹤西去,仅留下一身残败,在浊水连连的瓜洲河畔。<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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