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府往事系列:清华百年演义(1911-2011)》:
1927年真是中国的多事之秋。就在这年6月2日,一件震惊清华园、震惊海内外的事情发生:清华国学研究院导师、国学大师、“古史及文字考证之学冠绝一世”(吴宓)的王国维先生,竟自沉于颐和园昆明湖!
6月6日,《顺天时报》刊载题为《王国维在颐和园投河自尽之详情》的文章,对6月2日至6月3日王国维自沉前后一应情形叙列甚详。文章的作者并没有署真实姓名,只在文末署“清华学校一分子、爱敬王先生之一人启”。《顺天时报》发表时标明:“兹接清华学校某君来函,叙其经过尤详。”后据吴宓之女吴学昭所整理的《吴宓日记》(第三册)透露,此文正是出自吴宓之手。此后,王国维之死的版本大都以该文为蓝本,因此大同小异。
那是1927年6月1日,国学研究院第二班如期毕业。中午,王国维参加师生叙别会。宴会上,王国维为门生谢国桢及其朋友著青在扇面上各题诗一首,后又为同学们侃侃而谈蒙古杂事。次日早上,晨光熹微,王国维在清华西院寓所照常起床。夫人潘氏为他仔细梳理发辫(王素来以清朝遗老自居,始终留着长辫子),两人还追溯了一些往事。王国维曾寄给夫人《红豆词》,其中有“累累本是无情物,谁把闲愁付与他”语;及写给夫人的《西河》,其中有“倘有情.早合归来,休寄一纸无聊相思字”语。潘氏服侍夫君洗漱后,王国维和三子贞明、女儿东明共进早餐。餐毕,王国维去书房整理了一会,便一人独自出了门。
8时许,王国维来到研究院公事房。这时他发现,自己已经批改完的学生成绩本没带,就让院里的听差去他家里取。然后,王国维和研究院办公处同事侯厚培商谈了一会下学期招生之事。其后,王国维请求侯厚培借给他3元钱。侯厚培因身上没有零钱,就随手给了他一张5元的钞票。王国维拿了钱走出公事房,在院里吩咐听差雇洋车,正好轮着35号车当值。他坐定后,即吩咐车夫拉车往颐和园方向而去。10点钟左右,王国维到达颐和园。他买票入园,并付车夫.5角,让他在园外等候。当时颐和园1元的高昂门票,令多数游客望而却步。王国维进得园内,四顾无人,便沿着昆明湖边的长廊径直走向石舫。他在石舫前端坐了良久,后漫步进入鱼藻轩(此地就在佛香阁正门外,观湖最是开阔泱泱),从怀中取出纸烟,慢慢抽起来。烟尽火灭,他突然纵身跳入昆明湖。
原本在远处忙碌的园丁,听到有落水声,即迅速赶来。见先前入园之人已落在水中,便急忙下水打救。此处水虽浅,但湖底的淤泥甚深。只见王国维是倒栽下水的,头人泥中,将其费力捞起后,口鼻之中全被污泥塞满,探摸鼻息,已经咽气。这时距园丁听到落水声,不过几分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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