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与同工,感情极好,融洽无间。在汉阳医院时,年纪尚轻,同工皆称她为“姐姐”。在叙州时已逾中年,同工皆称她为“干娘”。这都是她平日待人接物,和颜悦色,诚恳周至,故到处受人欢迎,群情爱戴,没有一个不与她同化。
母亲的宗教生活,乃因姑祖母汉阳曹丽华牧师夫人,与表叔石宝臣教士,承他fl']~Jl领信主。但外祖家罗氏皆非基督徒,某年母亲回乡,同族大兴问罪之师,责备她不应吃洋教,甚欲设法加害。母亲祈祷终宵,卒能感化家人。从此母亲格外向道心坚,随时随地皆作传道工作。看病传道,行路传道,我的宗教生活多半是受她老人家的培养。
1922年,我留美卒业返国成家,亟思迎养,与内子王立明屡次修桌,函请母亲,离川来申休息,以乐余年。然母亲因叙卅f医院,是她与白医士多年手所经营,不忍离开。且其时医院亦正需人,故隔了很久日子,到了年高体弱的时候,乃应子女们的请求,解职来申。一家团叙,母亲含饴弄孙,内子先意承旨,我亦服务社会,一勺廉泉,幸资事畜。此乃我们家庭中最快乐的一个时期,而姑媳相处,融融泄泄,尤可想见母亲的慈爱。我犹记得一日,子女媳妇正在绕膝承欢,大家见慈母发半苍白,感觉到夕阳虽好,红不多时,不觉悲从中来,流了一场热泪!
内子为中华妇女节制会总干事,创办上海妇孺教养院,母亲热心社会服务,亦常极力襄助。某年教养院院长丁益华女士去世,无人继续,母亲担任多时,虽在酷暑治事,并不稍懈。故母亲去世之日,院中妇孺,莫不痛哭流涕,倘非感人之深,那能引起全体的悲哀?
母亲来沪的第四年(19z~年),我奉派赴欧,参加世界青年大会,并顺道考查欧美教育。那年暑假,母亲因妹妹在苏州东吴补习,心怀挂念,亲自赴苏探望。讵料此行,便是她最后的奔波。高年稍受暑热,回沪即感不适。请医诊治,断为不治,于民国十五年九月一号,寿终上海广仁医院。当病初起时,内子曾拟电稿,召我回国。母亲以职责所在,不应放弃,坚持不准拍发。故母亲病革①,我尚羁身日内瓦,视殓未能,就此一点,虽是我毕生莫赎之痛,然大可以表现母亲公而忘私、伟大的精神。从前美总统林肯有句话说:“我的过去,现在及将来,都是我那天使般的母亲的赐与。”我以少孤的人,幸成家业,更当拿这句话来感激我的母亲,鼓励我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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