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岸林木茂密,径由林出,周折盘旋,溪水潺潺。苍藤翠竹,交织森罗,光影密疏,照人衣袂。马蹄踏溪石约50里,铿然不绝。带路的人说:“佛图之麓在斯矣。”
怪石嶙峋,路不能骑。鲁之裕、黄维厚、陆对薇下马步行,登数十步,有巨石三,一覆二植,高数仞,勒“天就门”三字。入门,磴道逶迤,又上数十级台阶,达佛图寺。寺皆楼,前虚后实。这时已是傍晚,岚气夕蒸,缭绕阑槛。过了一会,月出,峰影入座。寂寞无声,或咳或唾,空谷四应,陆续传响,过了一会才寂。僧人安排了晚饭,大家举酒而饮,尽欢而卧。
次日黎明,太阳从树的缝隙射映到衾褥,龙纹斑斓,鲁之裕忘记自己睡在何处,恍若自己的身体在碧霞洞天。徐起盥漱,僧人招待吃饭,并发竹杖(筇)授客,说:“上观石塔,非此莫济也。”在僧人的带领下,鲁之裕等人来到峭壁之下。壁有十余寻,枕寺三面,因雨雪侵蚀,岩壁全崩出裂痕,上布苔藓斑斓,五色错落,像元代画家马远、夏圭的绘画皴法。壁之额,五石隆隆,累而成塔,其下一石大如屋,次渐袤,三愈广,四与五则倍。矗而上丰,直干霄汉。仰面瞧,帽辄落,风撼云移。
塔之址,洞而虚明,有人说:“虎穴也。”客人怕而止步。鲁之裕壮了胆子,独自拿了拐杖抠衣走了进去,内有大书“生白洞”三字,笔势峻增,穿洞而上。上有石梁,梁侧有石碑,上勒“八正桥”三字,书法“生白”二字,可惜其名已磨灭不可识。过梁左旋,飞泉百道,鲁之裕描写佛图寺瀑布道:
由壁顶泻落,壁乃以三折承之,泉益折益怒,而鸣益高。琼珠碎玉,整散缤纷,有时风喷壁罅,掀泉四散,有若飞珠。俄而风定,泉忽轰然,一瀑万尺,居民辇是水为碓,舂声、涛声、松声、竹声、禽声、堕木声、钟声、磬声、木鱼声,参差响答,觉七军之驰骤,百戏之都卢,有其嚣嚣,逊其冷泠;三峡之禽猿,五陵之笙瑟,有其嘈嘈,又无其浩浩也。
苏州来的两位客人在泉边等鲁之裕,鲁之裕下来时,已到正午时分。他命童子从石池缓慢流动的泉水中舀水烹茶,其味淡而甘,轻而永。茶喝完,大家上马取道而返。
马上回望,烟云灭没,佛图寺山,渺没在天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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