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心灵之家我,29岁:刚生了一个女儿升格为母亲,住在台北木栅有名的猫空茶山脚下。
神学院毕业后结婚,我如愿以偿地在教会辅导学生。
我尽力扮演好心理辅导工作者的角色,布置一个温馨的家开放给学生,让他们自由地来回,帮助学生在信仰与心理上都找到安身立命的家。这个心灵的家不只供应吃喝玩乐,还让生命中的悲喜和疑虑也得到安顿。
我跟饱读诗书的张叔一起工作,对我而言,这个历程就像进人另一所学校。
张叔是个熟悉中国伦理哲学与基督教信仰的老绅士,他带着前半生经商所得的财富,同时将金钱和时间奉献给教会。他出版文字,到国内外各地讲学,实践神爱世人的工作,他的人文关怀和全然奉献,吸引了周遭的年轻人。
张叔的个性非常内敛温和,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他的冷静和礼貌甚至让人有种疏离感,他让人感受到的是尊重和接纳,而不是热情,我想他是上一代典型的父亲形象。不过,我也见过他展现热情的时候,每次教会举办擘饼聚会,唱起耶稣为世人舍身流血的诗歌时,他就会不由地哽咽,这是唯一能见他激动的时候。侧面观察这位可敬可爱的老人,我心里充满了尊敬,所以便偷偷地把他当父亲对待。
针对如何辅导学生及关怀教会其他成员,每周我们都会进行几次会谈,如同早期的师徒制。从他一点一滴、边说边做的教导,我学习到如何以人文关怀传递信仰。
我所辅导的对象是教会中大学阶段的学生。一般人总以为大学阶段的孩子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烦恼,实则不然,因为痛苦会降临在每个人身上,没有时空及身份之别。学校的课业学习及人际关系,是年轻学子可能会碰到的困扰。在这个阶段,还夹杂着每个人成长过程中所面临的迷惘:“我是谁”、“要如何活着”。在人生的旅程中,这些问题很自然地会被反复提出来。
曾经年少的我,对这些问题当然不陌生。
17岁那年,也是因为“生命存在”的问题,我跑进教会,因此才遇见我生命中的重要人物:徐师母。
徐师母是我17岁那年信奉耶稣后的心灵母亲。她是印尼华侨,家境优渥,是个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小姐。不过,当她信奉基督教后,她脱离有好几个仆人服侍的千金小姐生活,前往印尼的乡下,教华文,传福音。三十几岁嫁到台湾,成为师母。认识她时,她怀着第二胎。当时,17岁的我像初生婴儿般地倚赖她,在她的关爱和智慧中成长。从接受信仰、重建人格到恋爱、结婚,她无不参与,在一旁不时地献上母亲般的祷告。她陪我走过生命中的起起伏伏,是我重建生命的重要“他人”。
徐师母用上帝的爱帮助我重建生命的概念和信心,走出原生家庭的影响,让我得以开始另一段崭新的人生。
由于她的启发,我决定效法她,“陪伴寻找生命出路的人走过痛苦”。如今,身为辅导者,我不仅要回答年轻学子“生命的意义何在”、“人生的目标又是为何”,还要认真地陪伴他们,一起面对主观性的痛苦经验,并安置客观环境所带来的情绪。
奇妙的是,在此过程中,有时候自己居然是受益者。在陪伴别人走过痛苦后,我发现,痛苦成为人生的老师,教导我以另一种态度去生活,而且,有时候我在别人的痛苦中,再次面对自己在人生中尚未过关的部分。
但是,工作一段时间之后,我体会到,“陪人走过痛苦的历程”比想象中的还难。我深深地感受到,我总是无法安然地走出别人的痛苦。
我自问,是自己太年轻?是成长的旅途感受不够深刻?抑或自己还有太多关卡没通过?我感到黔驴技穷。
为了取得孩子们对我的倚赖和信任,我决定拜访教会中以辅导闻名的另一位师母,对生命进行更进一步的探讨。
当然,这也是为自己出征。
上路站在公车站牌旁,低头看着课程表上的面谈时间,再瞥一眼手表,心想再等下去一定会迟到,嘀咕一番后,便决定搭计程车上山。
上车后,看着手上自朋友转来的“活出意义来”的课程表,心里莫名地激动起来。下了车,眼看已经迟了几分钟,心急地走向前方的目的地:心灵之家。
一进门,一名长发披肩、面带笑容的小姐走向我:“你是来面谈上课的吗?”我气喘吁吁地连连点头。她示意我上二楼:“师母在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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