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开场白
一、回到起源
[1]在其论柏拉图神话的文章开篇,莱因哈特(Karl Reinhardt)指出,“在柏拉图那里,征服神话就是重新征服父辈已丢失的疆土”。这个重新征服的过程,也就是把外部世界转化为内部的灵魂领域:
“灵魂”本身及其“自我运动”是[神话的]起源;灵魂在内部世界的自我形塑是神话的目的,以便经由内部世界而再一次渗透到已沦为无灵魂的外部世界。 从莱因哈特的观察,我们得出一个推论:柏拉图--在某个方面令人想到黑格尔--把外在的“历史”重构为灵魂的辩证法。莱因哈特所说的“重新征服”,其实就是回忆。若然我们认识到逻洛斯在场于回忆的辩证法之中,则每篇柏拉图对话都可称之为一个神话。
神话的作用是在返回起源中超越历史;几乎可以说,柏拉图颠转了黑格尔式辩证法的方向。而且,只要不局限于单纯的神话诠释,我们就可以谈柏拉图神话的终末作用。神话重新一聚集(re-eollects;亦即“回忆”)人的居问(intermediate)生存的各个碎片,形成一个有着开端与结局的统一体。由此,神话使人“片刻地”感知永恒,[2]或者说,使得某种不死成为有限的(temporal)存在者们可以企及的。《会饮》把回忆的这个辩证过程称为爱欲。第俄提玛并未明确谈到回忆的主题,因为,这里只说说主要的原因,整篇对话就是喜剧性地展开源生(genesis)或时间性(tempor-ality)的回忆之维。技术意义上的“回忆”通常与完全不死和个体不死的学说有关,因而植根于以神话断言人的不死本性,《会饮》则基本上完全守在生成(becoming)这个居问领域。柏拉图演证的是,一种纯粹“内在的”灵魂分析能在何种程度上为我们超越到永远持存的领域提供基础。用戏剧的话来说,阿里斯托芬关于爱欲在时间中求取整全的说法,被转化为第俄提玛的这个说法:爱欲和时间在智性的直观中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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