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进程可能是自觉的,也可能是不自觉的,甚至会出现反向的进程。这是背离历史之势和时代之理所导致的结果。这种做法不仅在实践上行不通,在理论上也是软弱无力的。梁漱溟的历史观和哲学理论就是代表。
梁漱溟从文化保守主义立场出发,运用生命哲学的方法,反对马克思主义的哲学理论,自然也就根本不同意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在《东西文化及其哲学》一著中,梁漱溟把人类生活和历史发展归结为一种精神和意欲的活动,以为精神和意欲活动方向的不同,人类文化发展便出现了不同的路向。西洋文化是以意欲向前要求为根本精神,中国文化则以意欲自为调和、持中为根本精神,印度文化则是以意欲反身向后要求为根本精神(《梁漱溟全集》第1卷,第352-353、383、394页)。根据这种理论,梁漱溟还指出:“马克思主义说生产力为最高动因。这所以使生产力发展可钝可利的在哪里呢?还在人类的精神方面。”(同上,第374页)在这一理论中,唯物史观强调的历史发展基础被抽空了,抽象的文化观念成了历史发展的动力,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被彻底消解了。
贺麟曾指出,在梁漱溟的时代,唯物史观在中国尚不甚流行。然而梁漱溟对之早已有了切当的批评。梁漱溟指出物质环境与意识或文化创造,只能说是有“缘”,不能说前者为产生后者之“因”。换言之,只能说物质环境与意识有“关系”或“关联”,不能说物质决定意识。他认为不同的文化是基于人类主观上人生态度的不同,不能从物质条件的不同去求根本的解答(参见贺麟,第9页)。贺麟认为梁漱溟对唯物史观的批评是正确的,恰恰反映了以恢复儒家思想为己任的文化保守主义者所采取的态度。从历史之势和时代之理的角度看,这应验了唯物史观的真理性,说明了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进程不是单一的,而是在各种哲学思潮的反思激荡中不断向前趋进的。在各种哲学思潮存在的经济基础没有彻底消亡之前,其思想是不能彻底消灭的。由此亦可看出,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进程是历史之势和时代之理的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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