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真是一语中的。我过去也曾就柏拉图所说的“哲学始于惊异”这一观点思考过,但总觉得难以把握其中的要领。有时将“惊异”体会为“事实”的新奇性诱发的心理状态。譬如,对于从未目睹过而仅凭“熊猫”的称谓作出想象的人来说,很可能将它当作“熊”与“猫”形象的“并图”。临到有机会亲自目睹形象可爱逗人生趣的真熊猫时,原先想象的形象与当下形象一比照而产生的“惊异”感。有时候则将“惊异”体味为“问题”的怪异性引出的心理状态。譬如,在人生问题上,很自然就会提出“你从哪里来?”“你到哪里去?”诸如此类的乍看去十分怪异但又不得不去思考的问题。对不少人来说,这类问题似能回答但又似不可全答,造成了惊异不定的心态。
现在看来,柏拉图的观点另有所指。如果说人们产生的“惊异”是哲学思考(构想)的前导的话,那么,人们对“惊异”的思考不一定就是(进入)哲学的思考。这里不仅存在着因人而异的问题(我无意分“特别的有天赋的”和“平庸的无天赋的”),而且还有着思考的切人视角和层次的差异。以这种观点对爱因斯坦孩童时期所面对的两个“惊奇”的思考,我们不能含混地说孩童时的爱因斯坦的思考就是(进入)哲学的思考了,而只能说那时的爱因斯坦思考萌发着哲理考量的胚芽;与此相应,事过五十多年后,爱因斯坦就自己孩童时期面对着的两个“惊奇”的回忆性的思考,就不仅是进入哲学的思考,而且是正确的独特的哲学思考了。所以,我对柏拉图观点另有所指的理解,体会为相互联系的两个方面:
其一,“哲学始于惊异”中的“惊异”,应该属从一开始(生发)就内含着哲理考量的胚芽。即令感受“惊奇”者当时还处于不自觉状,但出于“惊奇”心态的“激动”(按爱因斯坦的说法叫做“冲突”)不已,寻求某种“智慧”加以消除(补偿)的张力必然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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