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非常道》一书,在显现近代历史复杂面相的同时,《常言道》将这种近代资源的学术化运用更加具体,它的主题更鲜明,更具有一般意义上的常识性、实用性,更面向大众,它是借重新定位与申说一些最基本的概念,使其化为日常用法,同化于本土语境,成为与人们行为相联系的活的观念。读史为用,正是作者良苦用心之所在,也是作者余世存最新转型的一次努力。本书条分缕析出三十三个大类,计有:大学、校长、传道、为学、纯儒、博雅、国粹、知史、文学、诗人、新闻、行知、直言、棒喝、苦痛、临难、绝命、先觉、革命、战事、刺客、军阀、赤子、为政、爱国、狷狂、僻怪、修为、气度、风骨、婚恋、书呆、逸事。这差不多就是中国近代史遗留给今天的最宝贵的财富。
《非常道》出版之后,引来众数读家和媒介侧目。读史有方法,玩索有兴味。作者自身经验:遍观近代正史野史,爬梳剔挟之余,每成一则,不独欣然成诵,辗转反侧,更可以反复征引,和其他无数的历史细则,相与沟通并互见发明。此中之苦乐砥砺自知,心中块垒或为之高筑,或为之浇析,曼殊上人和绀弩散人都曾为此“无端狂笑无端哭”。吾人以史为教,西人更有所谓读史使人明哲、在此跳舞等说,历史既为材料,又为形式质地,跟人心相遇,有感即通,确凿可以成全有质地之新人。是以教化教育教学革新之道,莫过于回向历史:《非常道》出版后,跟风不断,可谓明证。余既始作其俑,难免龙种之望,而打扮历史无知历史之投机取巧人格,仍充斥市场,感慨系之,因再秉杂糅并举之余绪,更出机杼,作《常言道》一书,体例翻新,条陈细察,涓滴申说。为吾人近代史再三复意。读家或可哂察。
通者,有不可言言则非常之道,则必有老生常言言则平易悠远之道。道可常言者,则可以致精微,可以通广大。小德川流,大德软化(冯友兰语)。此本书所以用心者也,存鉴揽照,目击心悟,所谓证道,无处不在。
通之体,可以为经,为史,为传统;道之用,则惟务在人。我国人向来视大等为大人成人君子之教化,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新民,在止于至善。现代教育之关键,同样利在大学,利在大学之人格校长,利在传道,利在为学,利在博通,利在独立,利在自由。一以贯之,则任持绝学,人格高标,如何做人,如何警君子,如何做学问,历历在目。又,或则培育现代识见及训练(蔡元培语),或则助学生走路(梁漱溟语),或则违千夫之诺诺,作一士之谔谔(冯友兰语)。要之,则又如竺可桢所倡通才教育,惟有通中国语文,通此随处流衍之人文精神,方可接续烟火,方可拯危难于既颓,方可于非常之时,有以“一死而见其独立自由之意志”(陈寅恪语)。读书治史,感同身悟,见不及此,实乃蠹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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