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可以公平地来评断魏源和他之间的这种分歧了。他死后,次年,他的儿子龚橙抱遗书至扬州就正于魏源。经魏源论定并校正章句违合,编成《定盒文集》。《文集》中有些诗文保存了原来的字句和魏源的校改。两者互勘,魏源所改的大抵是磨去原文的锋芒。如本文开头所引《饮少宰王定九丈宅,少宰命赋诗》中十二句,魏源均加以改订:原诗“不使人世一物磨锋芒”,魏源改作“不使朝宁争锋芒”;原诗“毋乃大官表师空趋跄”,魏改作“如鱼逐队空趋跄”;原诗“所惜内少肝与肠”,魏改作“畴肯报国输肝肠”,等等。经此一改,原作的机锋尽消。这可以作为我们研究两人思想分歧的佐证。(但魏源也不是个庸碌之辈,经过鸦片战争的惨痛教训后,他也写了一些批判性的诗文。其中著名的有《前史感》和《后史感》两篇组诗,对投降派进行了批判。不过和龚自珍比较起来,他觉醒得比较晚,批判力亦稍逊。)魏源尚且如此,其他人不问可知。后来似乎只有程秉钊认识到他的价值,对他作出了中肯的评价:“近数十年来,士大夫诵史鉴,考掌故,慷慨论天下事,其风气实定公开之。”可是这种人在当时毕竟是凤毛麟角。在涉及专制社会根本问题方面,他们那种异乎时流的思想是不容易被人接受的,因而他们是孤独的。龚自珍把他这种心情写在《纵难送曹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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