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头发的文化与性象征<br> 上天雕琢了我们的五官,一旦成型,难以修改,但是留了大把的青丝供我们自由挥洒。或者长发垂腰,奔泻而下;或者编束成辫,摇曳多姿;或者挽成发髻,风髻雾鬓;或者烫成微卷,妩媚动人。<br> 头发对于一个女人的面孔,犹如绿叶之于鲜花,人群之于领袖。女人失去头发,犹如一个神秘的湖泊水落石出,失去了全部的诗意与想象。<br> 一个女人,一头长发,飘逸,婉约,闪着柔软细腻的亮泽,这是何等动人心弦的一幕。台湾文人董桥就说,晴雯的种种美都是和头发有关的。比如,晴雯生病,钗斜鬓松,王夫人见了竟生气了,害怕她把宝玉勾引坏,就骂道:“你天天作这样的狂样儿给谁看?”晴雯又病着,闻听抄检大观园,“挽着头发闯进来”,怒掀箱笼,痛骂王保善家的,大快人心。晴雯还是病着,见宝玉的雀金裘烧了一个洞,怕他挨骂,便“一面坐起,挽了一挽头发,披了衣裳”,补了一宿,令宝玉怜惜到心痛,亦成为《红楼梦》的一则经典。<br> ——病也好,怒也好,青丝真成了一支解语花,无言诉尽晴雯的千般气象,万种风情!<br> 女性美的一半在头发。在中国古代言情文学里,那些浓郁乌亮的云鬓,是意蕴丰富的关键语言。“绿鬓云垂,旖旎腰肢细”,“羞羞答答不肯把头抬,只将鸳枕捱,云鬓仿佛垂银钗,偏宜鬏儿歪”……青丝携香,有声有色,发梢轻拂,裙裾行行,全然成为女人们用心享用的遐思,男人们酒酣耳热后的浮想。<br> 女人的命运有时会因漂亮的长发而改变。西汉的卫子夫,原来不过是平阳公主家的一个女奴,帮汉武帝侍衣得幸,一头青丝更是让汉武帝神不守舍。《史记》上是这样说的,“上见其鬓发,悦之,因立为后”。她成了皇后,弟弟卫青也跟着飞黄腾达,率领大军西击匈奴,名垂青史。建国四川的成汉皇帝李势有个妹妹,头发惊人的美丽。晋大司马桓温灭成汉时,抢她来做妾。桓温的妻子南康长公主是晋明帝的女儿,来头很硬,妒火中烧,带了几十号人手拔刀袭击。李氏正在梳头,长发洒落,散了一地,风姿凄楚动人。她慢慢扎起头发,敛手从容道:“国破家亡,无心至此。若能见杀,犹生之年。”长公主把刀扔了,上前抱住她说:“我见犹怜,何况老奴。”居然化敌为友。不过,中国历史上拥有最漂亮的一头美发的当属南朝的张丽华,她的秀发披散,可垂拂于地。《南史》描绘道:“陈后主张贵妃丽华,发长七尺,鬓黑如漆,其光可鉴,容色端丽。每瞻视眄睐,光彩溢目,照映左右。”<br> 当“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因为爱,因为情,首先憔悴了的,枯萎了的,还是头发。青丝连着心,古今中外,都是一样的。像欧。亨利笔下的《麦琪的礼物》中,那一头为爱情牺牲了的美发,在他笔下不是云,而是褐色的瀑布。古典的云朵游移着,变幻着,到了今天,模样改了,质地却没有变。<br> 女孩子常常把长发当作某种象征,常见的是失恋时会拿长发出气。可能长发最具有“理还乱”的特质,和感情有些相似。真的“剪不断”吗?偏要试试!理所当然的,挥剪断发丝了!“每当我曾经爱过谁,就剪短长发到耳垂。”歌星梁咏琪有一首《短发》歌曲,好像也是反映了美女剪发时的满怀幽怨:剪短长发,剪断牵挂,剪掉一寸一寸不被爱的尴尬。从这些细节也可以说明,女性的确是比较形式主义的,感情结束了,还得拿“长发陪葬”这种形式对自己作个最终交代。<br> 好的发型对女人的形象来说,比化妆和服饰更为重要。化妆可以洗掉,服饰口丁以改变,但发型一旦处理不好,有可能需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让它长到一定的长度。而在这段等待的日子里,女人完全会因为不满意自己的发型而心情变糟。<br> 头发是自然性、生理性的,而发型是文化性、审美性、情感性的,它是女人终身不离的装饰品。女人可以不化妆,但就是最极端的女人也有自己的发式,不管这种发式是讲究的,还是随意的。<br> 小仲马显然是精通“头发学”的,他在处理茶花女的头发时颇费心思:“黑玉色的头发,不知是天然的还是梳理成的,像波浪一样地卷曲着,在额前分梳成两大绺,一直拖到脑后,露出两个耳垂,耳垂上闪烁着两颗各价值四五千法郎的钻石耳环。”这个精心装扮出来的发式,怎么能不迷惑男人呢?但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还要技高一筹:“头发盘在后颈,绕成一个胖墩墩的圆臀,你还真以为是一位专事打扮的巧匠把它放在上面的:随随便便,又因为约会,天天散开。”这把变换的原因讲得一清二楚。<br> 女人的头发是女人的旗帜。女人不仅用这面旗帜来表达自己的个性,还用这面旗帜来宣泄内心潜藏的情绪。<br> 男人对女人的发型十分在乎。一旦女人的发型令男人难受,男人对这个女人的兴趣就会大减甚至全无。<br> 长直发女人之所以被男人视为首选的情人,是因为长直发女人显得单纯、飘逸和柔顺。男人总是在长直发女人面前自我感觉良好,总觉得自己更像男人。男人对长直发女人容易产生怜爱,这种心态使男人觉得自己很伟大,虚荣心也得到最大限度的满足。<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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