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塔抬头仰望树叶缝隙露出的天空,叶片上四处跳动的阳光衬出蓝色的天空,构成一幅热力四射的镶嵌画。画面随着树叶的轻舞而摇曳,变幻各种各样的图案--风从不以两种相同的方式吹过,枝桠婆娑的姿态也不一样。看那片变幻不定的光亮。天空还是那片天空,但是树叶有时遮得多,有时遮得少,一个图案,又一个图案……
“它们不会让你有片刻的休息。”大海棠树烦躁地开口了。妮塔惊讶得跳了起来。当她笔直地坐下来时,背擦到树干上。她清楚地听到了大海棠树发出的声音,但不是口头的话语。她听到的是光的图案,风的舞动,树叶的窸窣,火的闪烁……
“终于注意到这些了,是吧?”大海棠树说,“只注意到其中之一,还不够。你把十五年来一直在变化的落叶图案弄乱,你还满地画圈,又把矩阵图弄乱。请问,你有什么道理?”
妮塔嘴巴张得老大,坐在那儿,抬头看着大海棠树用闪烁的光和影编织的词语。他说话了!他说话了!“噢,”妮塔说,当然她并不知道大海棠树是否能理解,“我没有在你的叶子上画圈--”
“不,其他的人画了。”大海棠树说,“在泰力瑞拉切的大学到处画圈,画星星,画图表,练习某种魔力咒语。你们的人对艺术不够尊重。因此,我们都只能是业余爱好者,”他补充道,声音中透着敌意,“所以我们当中没有哪个呆在这里超讨三十年。不讨,我们的工作依然有效。并且--”
“噢,你的意思是说,这里有一个,噢,一个正在施法的魔法师?”
“还有什么?”大海棠树厉声说,“我告诉你,只要你们不--”
“哪儿?他在哪儿?”
“他,”大海棠树说,“就在这些石头路中间。我记得,铺这些石头路的时候,人们破坏了地上金伯利岩花费八十年时间尚未完工的图案。他们把地表图案连同表面的草木铲除,在上面铺上黑色的石块,其中最复杂,最……”
“他?”妮塔的心微微一沉,因为她和男孩子说话总很害羞,“你是说穿过高速公路,立交桥中间的那块绿地?”
“难道你没有听到我说的?你是聋子吗?愚蠢的问题。另外一个人可能聋了,听不到泰力瑞拉切向他大吼。所以,现在我建议你在地上刮,召来魔力,毁掉他在地上拼贴的艺术画。注意,让我告诉你--”
“我,噢,在听,我以后再和你谈。”妮塔匆忙地说。她站起来,理了理头发,小跑着穿过树林。
“另一个魔法师?我的天哪,那些树--”令她惊奇的是,她跑的时候,草木的笑声始终包围着她。所有的草木--从尺把高的杂草到百尺高的橡树,都在笑她的惊讶,都在风中笑得沙沙作响。“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听到呢?”妮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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