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我把裤子做好了,合身得不得了,而且是我穿过最好看的一条裤子。我得意极了。
现在我有耐穿的裤子和好用的口袋,我可以装好多新奇的食物回家。我看过松鼠吃雏菊、蒲公英、白杨树皮,还有一种菌类,很像香菇。这是我唯一敢吃的菇。不过,我第一次吃的时候,还担心可能会死掉。结果没死,太好了。从那次开始,我就尽情享用,非常可口。不过野生菌类多半含有毒性,我建议你在森林里还是少碰为妙。
白杨树皮的内层吃起来很像麦粒,所以我把它晒干,再磨成粉。这个工作蛮单调的,八月栗子熟了以后,我发现栗子比较好磨,也比较容易处理。
我把栗子放进火里烤熟,再用石头磨成粉。这个工作也很无聊,还好,我现在有个家,和一大堆熏鹿肉,不用一天到晚忙着觅食,所以还有空做做像磨栗子粉这类的事。有了栗子粉,我只要舀些泉水加在里面和一和,然后在锡罐上烤一烤,就有世界上最好吃的薄煎饼了。我做的饼又平又硬,很像我想象中的印第安饼,我很喜欢,还常常把吃剩的放在口袋里当午餐。
八月里有一天,天气很好,我带惊风到草原上。我已经教过它怎么寻饵,现在我把肉绑在一块木头上,用兽皮和羽毛盖起来。我用力把它丢向空中,惊风会从空中俯冲过来,攫住猎物。它做起来轻松自在,冲向天空时,就像一片叶子在我头顶上飞舞。通常我确定它一定很饿的时候,才会解开它脚上的皮绳,免得它飞走了。
试了几次,它都百发百中,它的攻击技巧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当它和饵由空中落到地面时,我就赶紧跑过去抓住它的皮绳,一起坐在大石头上,惊风就可以吃它猎来的东西。那些傍晚真是棒透了,有一晚我记下了这样一段话:
惊风猎获了它生平第一个猎物,虽然只是一只麻雀,但表示它现在是一只训练有素的猎鹰了。事情有点出乎预料,那时我们在回家的路上,惊风冲向高空盘旋,等待我丢出猎饵。我脚往前踏出去,一不小心,吓得一只麻雀飞了起来。麻雀飞过草原的时候,一道黑影快如闪电地从天而降。惊风双翼不动,向下俯冲的同时已经捕获了麻雀。我把麻雀拿走,用饵喂它。听起来我好像很不讲理,因为我知道一旦它养成吃猎物的习惯,就很难管了。
惊风和我已经开始习惯下雪了,我们早睡晚起,吃山货,四处探险。有时鹿群跟我们一起溜达,狐狸也随后跟着,冬鸟从我们头顶飞过;但大部分的时间还是只有我俩单独置身在白雪皑皑的大地上,感觉真的很好,很棒!我的鹿皮装和兔皮内衣很保暖,就算鼻子都快冻僵了,我的身体还是那么温暖舒适。在最寒冷的日子里,惊风会鼓动羽毛,偶尔绕着山头飞一圈,活动活动筋骨,再飞回我的拳头上。这表示它很健康、很活泼。
我一点也不寂寞。夏天的时候,我担心漫长的冬季会无聊。我读过好多住在森林里的农夫、樵夫和猎人寂寥过冬的故事,我都信以为真。其实冬天跟夏天一样好玩,可能还更有趣哩。尤其是鸟儿,它们好像受过训练一样,互相聊天,彼此警告危险,抢食物、争地盘,比谁的声音最大。有时候我坐在用雪人装饰的漂亮门口,兴致勃勃地赏鸟。这些鸟让我想起我住的第三街的邻居,我就用邻居的名字给这些鸟儿起外号。
例如柏克力先生,他住在我公寓的一楼,没人敢在他家楼梯口吵闹,不然就会被他追着满街跑。有只山雀跟他一个样,整天在树林里追小山雀,只有它太太可以和它分享休息和吃饭的地方。
还有欧伯恩太太、凯乐威太太和费迪瑞太太,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上菜场,她们边走边推来推去,边聊天,还边教训调皮捣蛋的小孩。费迪瑞太太总是跟着欧伯恩太太,欧伯恩太太则跟着凯乐威太太;现在她们又出现在我的铁杉树林里。有三只山雀总是互相跟随,推来挤去,抢着吃东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只有在柏克力先生门前才会收敛一点。
这些山雀就像第三街的人,有它们固定的路线,去吃它们最爱吃的食物。它们有属于自己栖息的树枝和夜晚睡觉的树洞。每晚睡前,它们都互道晚安,所以特别吵;然后,整个树林就像第三街的孩子都上床后那般宁静。
有时候,风把雪吹得漫天飞舞,山雀只能出来几个小时。连被选出来试探天气是否合适外出觅食的柏克力先生,都只出现一两个小时,就不见踪影了。有时候我发现它静静地站在树枝上鼓动着羽毛,无所事事;真像第三街的柏克力先生,天气不好的时候就什么事也不做,只是享受人生。
惊风、柏克力先生和我都有同样的反应,飘雪的时候,我们就躲在树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