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作人 (1885~1967)现代散文家、诗人。文学翻译家。原名栅寿。字星杓,后改名奎缓,自号起孟、启明(又作岂明)、知堂等,笔名仲密、药堂、周遐寿等。浙江绍兴人。鲁迅二弟。1901年入南京江南水师学堂。1906年东渡日本留学。1911年回国后在绍兴任中学英文教员。1917年任北京大学文科教授。“五四”时期任新潮社主任编辑,参加《新青年》的编辑工作,参与发起成立文学研究会,发表了《人的文学》、《平民文学》、《思想革命》等重要理论文章,并从事散文、新诗创作和译介外国文学作品。他的理论主张和创作实践在社会上产生了很大影响,成为新文化运动的重要代表人物之一。“五四”以后,周作人作为《语丝》周刊的主编和主要撰稿人之一,写了大量散文,风格平和冲淡,清隽幽雅。在他的影响下, 20年代形成了包括俞平伯、废名等作家在内的散文创作流派,一个被阿英称作为“很有权威的流派”(《现代十六家小品·〈俞平伯小品〉序》)。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失败后,思想渐离时代主流,主张“闭户读书”。30年代提倡闲适幽默的小品文,沉溺于“草木虫鱼”的狭小天地。此时直至40年代所写的散文,格调“一变而为枯涩苍老,炉火纯青,归入古雅遒劲的一途”(郁达夫《〈中国新文学大系〉散文二集导言》),影响日益缩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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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并没有《苦雨斋译丛》这回事,不过是想出版一本书而已。我读《知堂回想录》,知道周作人的译著尚有两种未曾付梓,其一是《希腊神话》,其一是一九五九年所译《狂言选》增订本。一直等着它们面世,怎么也见不到,就忍不住去问译者亲属,回答说《希腊神话》稿子还在家里。我听了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喜的是经历过这么多世事的变故,此稿居然尚存在于天地之间;惧的是天地间只此一份手稿,可不要再遇着什么变故以致失传了。于是一方面商之于译者亲属,一方面商之于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把它给印行出来。此书五十年代曾送交
某出版社,拟出版而未果,编辑在原稿上用红笔画得乱七八糟,有赖译者亲属恢复成原来样子。这期间有两位朋友先后向我谈起周译《希腊拟曲》和《伊索寓言》,说是绝版已久,寻觅不易。这倒提醒了我,又去向前述两方面建议,再加上一部阿里斯托芬的《财神》,一并出版。这就是《苦雨斋译丛》的由来。
现在又要印行第二辑了。收有周作人所译六种日本古典作品,即八世纪初的神话及传说《古事记》(安万侣著),十、十一世纪交替之际的随笔集《枕草子》(清少纳言著),十三世纪
的战记文学《平家物语》,十五世纪前后的笑剧《狂言选》,十九世纪初的“滑稽本”《浮世澡堂》和《浮世理发馆》(式亭三马著)。都是日本文学史上最有地位、极负盛名之作,周氏分别译于五十到六十年代。可惜《狂言选》合计五十九篇的增订本原稿迄今尚未找到,只有此前的二十四篇译本可用。又,《平家物语》原作共十三卷,周氏译了一部分即因“文革”发生而中止,未及完成,是为其翻译绝笔之作。译者生前及身后,六种书曾陆续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但出的都是别人不同程度上的修改或删节本。改的是译文本身,主要因为行文习惯不同;删则针对译者所加注释,可能考虑篇幅有所限制,结果不少地方已经面目全非。这回还循第一辑里《全译伊索寓言集》的例,全都请译者亲属根据原稿给恢复过来了。我们所做的只是给提到的书籍和文章加上书名号,对个别明显笔误酌予订正,以及将繁体字改为简体字而已,至于可通假者仍在保留之列。
讲到这里,策划出版《苦雨斋译丛》的意图已经不言自明。除了《希腊神话》之外,全是重新出版的。一来都是世界名著,本身自有价值;二来如前所说,绝版已久,读者寻觅不易;三来从未汇总出版,凑齐也难;此外还有更具意义的一点:我们实际上是在现有版本之外,另外提供了一套最忠实于译者定稿的版本。幸好他解放后译作的原稿大部分都保存下来,使得我
们有条件做成这桩事情。讲到周作人翻译方面的成就,其实未必在其创作之下;特别是对古日本和古希腊作品的翻译,在整个中国翻译史上迄今也很少有人能够相比。然而不客气地说,真
要谈论周作人的译文特色,大约只能是以这回的本子作为凭据。所以无论对读者,还是对研究者,这都可以说是一番贡献了。
《苦雨斋译丛》第一辑出版的时候,我们谈到至少占去周作人毕生一半精力的翻译工作.其出发点既是文学的,也是思想的、学术的。这主要是针对他的古希腊译著而言,若论古日本译著,则似乎完全注重于文学价值。周作人之为周作人,来自这两方面的影响不可忽视。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的灵魂是古希腊的,而审美方式是日本的。这正是他孜孜不倦地从事译的原因之一。至于译文本身,周氏曾说:“正当的翻译的分数似应该这样打法,即是信五分,达三分,雅二分。假如真是为书而翻译,则信达最为重要。”(《苦口甘口·谈翻译》)这里有一点值得注意,即当时译者所理解的信,不仅针对内容而言,还包括不与原文句式过分走样。然而几十年来通行汉语的演化趋势,似乎离他们在翻译西洋各语种作品时所尽量保留的句式越来越远,结果这种信反而或多或少地成为达的障碍了。类似情况却不见于日文译作,尽管译者还是遵从上述原则的。这回推出周氏六种译作即是如此,依然活泼泼的,我们读来舒服极了。而他为各书所做注释,又特具趣味,说得上是隽永冲淡的小品。至于这些书的内容,就用不着我在这里逐一饶舌介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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