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来找我……”
“可能在哥哥接受栋居先生的调查时,他感觉到了什么吧。警察不应该仅仅是抓人吧?洗清无辜背黑锅的人的罪名,这不也是警察的职责吗?”
按照刑事诉讼法,调查员的工作就是,为了维护社会的秩序来调查事情的真相。追求真实性是调查最本质的目的,所以在逮捕犯人的同时,为无辜背黑锅的人洗清罪名,也是警察的基本职责。
但这常常是说说而已,追查犯人的警察及检察官更热心于收集犯人有罪的证据,却不会为了洗清犯人的嫌疑而花大力气。
调查员及检察官首先是怀疑有罪。在断定被告人、被告嫌疑人有罪前会推定他是无罪的。而站在该假定的基础上,收集证明嫌疑人无罪的证据,则是与调查员及检察官的心理相背的。
北前友美向栋居提出了一个与刑警的心理相反的要求。
初步调查后,调查本部的大部分人就形成了一种北前有罪的心理定势。但栋居却感觉到有些东西不能释怀,被并不是真凶的嫌疑人的虚假供词所困扰,北前友美说中了他的心思。
准备参加司法考试的人却被当做杀人嫌疑犯,这种打击与重创该是非常严重的吧?北前友美说这是“没了精神上的支柱”,这一点栋居深有体会。他自己不在家时,妻子受到坏蛋的袭击而死,家庭因此而被破坏,那种“没了精神上的支柱”的感觉栋居并不陌生。
支撑自己从那几乎不能承受的深渊爬起来的力量,就是对凶手的愤怒。虽说即使逮住了凶手,家人也不会死而复生,但总觉得只有抓住了凶手,妻子才能安息。
凶手至今还没被抓住。只要凶手仍然逍遥法外,栋居就不能放弃警察这份工作。
虽然自己不能随意地去找凶手,但他相信,作为刑警,与社会的敌人战斗,这并非与追踪杀死妻子的凶手无关。
这种激励栋居从深渊中重新站起的“愤怒”,在北前真司身上却是找不到的。无缘无故地背了黑锅,就算“愤怒”也跟妻子被人害死的“愤怒”大不一样。精神上的支点丢失了,既没有愤怒也没有憎恨,北前就这么陷入了这种精神状态中,不停地下沉、下沉。也许北前觉得,抗争已完全失去了意义。
北前友美相信哥哥是无罪的。哥哥别说杀人,就是一只虫子都不会杀的。在父母都还健在的童年,哥哥还因放走了捕鼠器中的老鼠而被父亲骂过。
如今竟然还强奸隔壁的女邻居并把她杀了,更不像是哥哥会干的事。
从乡里一起进京来,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哥哥一边做货车驾驶员、上门服务公司的汽车驾驶员、家具推销员、送比萨等各项兼职,一边支持友美读书,自己也以司法考试为目标而认真准备着。友美大学毕业后能进一家大出版社工作,也多亏哥哥的支持。现在她在该出版社所属的综合月刊《现代社论》工作。
进京后,有段时间友美是跟哥哥住在一起。毕业工作后,为了不妨碍哥哥准备考试,就分开来住了。现在回想,自己要跟哥哥住在一起,就不会惹上这等倒霉事了。一想到这儿,友美就后悔得不得了。友美去过调查本部,向那位名叫栋居的警察申诉哥哥是无罪的。之后,她一一拜访哥哥所住公寓的每一个人,也许他们知道哥哥是无罪的。
警察当然会向住户们做调查。但如果嫌疑犯的亲属去问的话,也许会知道些别的什么。友美这么想。
但几乎所有的住户什么都提供不出什么。平日里就没有往来,而且绝大部分人在案件发生的那个时段都睡了,或者是不在家。
凶手充分利用了都市里人际关系冷漠这一点而杀了人。或者,住户虽然知道些什么,但害怕会牵扯进去,所以都三缄其口。
自己是个外行,却能轻易地找到精于调查的警察问了一圈都没问到的东西——友美没这么设想过。
友美几次来公寓,都碰到了休息在家的丰崎寿寿。寿寿像是对被诬陷了的哥哥很同情,对友美很友好。
“我有时会碰到北前君,我怎么也不相信北前君会杀死七条小姐。他在家的时候总在认真学习。虽说跟七条小姐是邻居,关系看上去比较密切,但我作为一个旁观者,却怎么也看不出,他们之间会发生杀人或被杀的事情。我也这么跟警察讲了,他们却一点都不听。我觉得,北前君绝对不会是杀人凶手。”
听了寿寿的话,友美觉得在四面楚歌中,终于碰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人。
“谢谢你。七条小姐被杀的那天晚上,我哥值夜班。以哥哥的性格,他绝不会在工作期间放弃工作而去七条小姐屋的。我觉得我能听到真凶的笑声。请问丰崎小姐那晚注意到什么了没有?”
“那晚我回来得特别迟。说回来得迟还不如说我是第二天回来的。七条小姐的被害时间是深夜到第二天清晨2点左右吧。我回来的时候是上午lO点左右了。北前君从七条小姐屋里跑出来说七条小姐被人杀死了的时候,我正巧撞上了。”
“凶手当时已不在现场了吗?”
“凶手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该是不会待在由香的屋子里的吧。他杀了人之后会立刻逃走的。”
这时门铃响了,门外似乎有人来了。
“有客人来啊?那我就先走了。”
“没必要。反正要么是推销员,要么是上门送东西的。你等我一会儿。”
寿寿站了起来,一边问是谁一边打开了门。
“原来是哥哥啊。”
寿寿的声音听来有点失望。
门口传来男人的声音。一位30岁左右、有点落魄的男人毫无顾忌地探头向里看。
“对了,哥哥,你来得正好。七条小姐被杀的那天晚上,你是在我屋的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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