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那是我的黄金时代。我微笑地面对一切,甚至包括强奸犯。据说,一个看不见危险的人,是可以过悬崖如履平地,涉火海如同散步的。我曾经是一个看不见火、刀、悬崖的人。可我是什么时候从那个黄金美梦中醒转过来?是谁,用什么样的尖锐的声响吵醒了我?我不会愿意醒过来,一定是受到了超强音量的摧残,使我成了一个能将细小的危险放大无数倍的可怜的人:此刻,还没有到来的黑暗已经提前将我包围,我努力突破黏稠的黑暗,要回到我那窗上安了铁网,门上有暗锁的家里去。这时,我的身后响起了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它不紧不慢地一直响在我的身后,越来越像夜半门插被从外面剥落的声音。我的心跳开始加快,呼吸变得急促,我无法忍受那个声音响在我的身后。我无力将它熄灭,但我似乎还有余力让它响到我的前边去。我蹲下身,佯装弄裤脚和鞋,而眼睛却盯向身后发出可疑声音的物体。我保持着那个闲散实则警觉的姿势,那实际上是个百米起跑的姿势。我看着发出声音的东西从我的眼皮底下爬了过去,像一条蠕动着的有着鲜艳毒刺的毛毛虫。那是个背着鲜艳书包的孩子。他的衣服是羽绒的,样子斑斓而臃肿。这段文字真实地记录了我被粗暴吵醒后的生活。实际上,即使是大白天,如果我身后走着个陌生男人,我就立刻紧张起来,我坚信不疑他的衣袋里藏着一把刀。他也许什么都不为就会杀死我。也许只是想试一试他的那把新买来的还没杀过人的刀是不是锋利,是否得心应手。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