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张末同时、亦好以水喻文的还有吕南公和黄庭坚,请看:
必若黄河、泰山,峻厚高险,浑灏奔注,与天地齐同,而日月不能老之者,此某之所以究心。
(吕南公《与汪秘校论文书》)
凡作一文,皆须有宗有趣,终始关键,有开有阖,如四渎虽纳百川,或汇而为广泽,汪洋千里,要自发源注海耳。
(黄庭坚《答洪驹文书》)
这些作家心中都有伟峰汪洋,各人自具一世界,如骥騄之并骋,似水系之异派,创造力方面实已超过了他们的前辈。宋代文学独具的面貌其实就在他们手中建立起来的,这也是历史之必然。跟前代相比,元佑作家在思想取径方面明显地要比他们的前辈来得宽,他们敢于兼收并蓄,思想束缚也较少。众所周知,欧阳修一辈人是以儒家思想为根柢的,对道、佛思想一概取排斥、批判态度。欧阳修曾专门着文排佛,称:“今佛之法,可谓奸且邪矣”(《本论》)。他的学生曾巩也认为“佛最晚出,为中国之患”(《梁书目录序》)。自王安石起,这一点有了变化。王介甫晚年颇好佛学,陆游《老学庵笔记》载:“元丰中,王荆公居半山,好观佛书,每以故金漆版书藏经名,遣人就蒋山寺取之”(卷三)。他还尝为《楞严经》做疏解,对佛学的研究相当精深。王的佛学观念在文学作品中也有所体现,如《题半山亭壁》诗云:“寒时暖处坐,热时凉处行,众生不异佛,佛即是众生”。晚年的王安石对庄子学说亦表现出相当的兴趣,曾在诗中说:“墨翟真自苦,庄周吾所爱。万物莫足归,此言犹有在”(《无营》)。他可谓最早出入儒、释、道的著名文学家。苏轼是以思想博杂着称的。他在儒、释、道交融方面走得比王安石更远。在苏轼看来,三家主旨本自相通,他公开说:“孔老异门,儒释分宫,又于其间,禅律相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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