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洋过海赴异乡,谢希德在“梅格斯将军号”船上,与这些犹太人相处达半个月之久。通过交往,她了解到在希特勒法西斯猖狂的年代,中国是世界上少数肯接纳犹太人的国家之一。他们“二战”中来到上海后,比较集中住在霞飞路(现今的淮海中路)附近;珍珠港事件后他们又被赶到虹口区;战争结束后他们“认祖归宗”,再度漂泊到北美、南美、澳大利亚,去过他们早已习惯的生活。面对备受政治迫害和战争苦难的犹太人,谢希德感同身受。20世纪80年代后期,他们中的不少子女后代,怀着对当时祖辈避难中国的深切感激之情怀,重回上海寻找生活的见证和历史的记忆。也许,岁月纵然沧海桑田,人事纵然变迁更替,也磨不灭人们过去美好的记忆,追寻往昔中总充满着依依眷恋之情。
船开航没多久,即到了日本最大海港,也是日本第三大城市的横滨。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近日本,大家一想起日本人侵略中国,带来了难以估计的灾难和损失,胸中怒火油然而生。不过,由于那时日本仍在美军的军管之下,并不许旅客们上岸,谢希德及同行者,只好在船上遥望这座大都市。战后的日本满目疮痍,一片凄凉,大家在极度仇恨之中似乎又怀有一点点怜悯,罪恶的始作俑者终究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船在茫茫大海中航行,每天看着太阳从东方升起,又从西边落下,谢希德想像着到美国后可能发生的一切,茫然之感油然而生,正如大海漂行一样,是那么的无助。不知不觉之中,在一阵阵颠簸中抵达夏威夷火奴鲁鲁,又名檀香山,当时夏威夷还不是美国的一个州。由于火奴鲁鲁是一个很美丽的城市,同行的朋友又有熟人在那儿,因此她得以上岸游览一番。那里是太平洋的交通要冲,以旅游和疗养著称,主要出产甘蔗、菠萝、稻米、咖啡和香蕉。海岛气候宜人,每天几乎都降小雨,但瞬时即雨过天晴,真有“东边日出西边雨”的诗情画意。不过,历史永远不容抹杀,大家一想起“珍珠港事件”,心中不免几分惆怅,默默而去。 后来,谢希德曾于1988年、1989年、1990年和1998年,四次再访夏威夷檀香山,景象已与1947年大不相同了。如今的檀香山已成为夏威夷州的首府和港口,经济发达、热闹非凡。P40
在送别的队伍中,有她曾倾注入无数心血的复旦大学师生。中科院院士、物理系教授王迅,师从谢希德40余年,见证了她为祖国半导体物理学和表面物理学而贡献自己一生的全过程。他深情地回忆起,1956年恩师刚生下孩子不久,就毅然赶到北京,为我国第一批半导体专门化班的学生讲课。此后,她一直在非常艰苦的条件下,从事着科学研究。谢希德是我国半导体物理学的开拓者之一,我国表面物理学的先驱者和奠基人之一,也是我国在国际上这些领域中的代表人物。她对我国凝聚态物理的研究和发展,倾注了毕生的心血,成就卓著。她与同事坚持不懈,刻苦研究,取得多项重要成果和奖励,1997年曾获何梁何利科技进步奖。王迅最后说,尽管我已66岁了,但与恩师相比仍不敢有丝毫懈怠,我们将尽力把她开创的事业推向新的高峰,以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物理系教师资剑博士永生难忘恩师的关怀,10多年前他第一次写英文论文,谢希德为他连续修改了四次,改的比他写的还多;五年前他申请一个项目的推荐信,是谢希德在辞别爱人的第二天交到他手上的。他悲痛地告诉女儿,“谢奶奶去世了”。小女孩抱着谢奶奶送给她的玩具兔子,天真地问什么叫“去世”;爸爸说,“谢奶奶到天堂去了,她是个伟人。”“什么叫伟人?”孩子又问,资剑想了想说,“她是冠军。”
复旦大学党委书记秦绍德道出了全校师生的心声,在复旦的发展历程乃至新中国的科学史、教育史上,谢希德都留下了重要而光辉的一页。为提高复旦的国际知名度,她不辞辛劳地奔波于海内外;为促进中美关系的发展更是倾尽心血,组建了复旦大学美国研究中心,使复旦在中美关系发展史上占有不可忽略的地位。她的理想、她的信念、她的情操令人震撼,她教书育人时所焕发出的人格魅力与亲和力,令人从心底折服。谢希德的名字,将永远铭刻在复旦的历史上!P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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