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7日和阗
我已经得到的古籍经文,鼓舞我把我去库马提的行程扩展到杭桂村,目的是要从那里拿到在迪万汗·霍加和卓麻扎墓地挖掘出来的“塔什吉利”。我们骑马走了半个多钟头,穿过了乞丐民族管理得很好的耕地与田野;又走了半个钟头,路上一部分是耕地,一部分是水渠的堤岸。一条沙垄向南延伸,差不多跟我们走路一个方向,后来变成了一片向北平铺出去的一望无际的沙漠平原。从开垦过的土地边缘的视角极目望去,只看到许多沙丘和砾石堆,好似平原上生活着一群群巨大的啮齿动物。再走一二俄里路,看到沙堆里一个很不起眼的村子。除了一座建造得很精致的中国庙宇之外,村里的房子都是可怜的一堆堆土疙瘩,在四周十分荒凉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悲惨。住在这里的有几百名采玉人。约一百来名工头,主要是汉人。其余的都是工人,几乎毫无例外地都是维吾尔人。采玉的办法是这样的:在沙地里挖个坑,再向下挖一庹半到两庹深,就现出砾石层,在砾石层下面的不同深度里就可以找到玉石。一般挖坑不深于三到四庹。玉石的分布很不规则。很少有人因挖玉而富起来。相反,这里不少人把带来的钱粮全部用光,从工头变成了工人,或者成了捡燃料,也就是捡驴粪的人。据说,他们之中有一个前政府官员,15年前就住在这里采玉。他已经花光了所有资产,变成了穷光蛋。我很遗憾,没有机会在这个世界上被遗忘了的一角,见到这位有趣儿的上层社会的代表。他已去了罗比,等着巡抚大人路过时,求大人给点盘缠回北京。他已经多次玩过这一招了,但依然脱离不了悲惨的境地。在这个地方,究竟是寻欢作乐的希望还是鸦片,留住了这些赌徒的心灵,这一点讲故事的人也不得而知。
从库马提(库木阿瓦提,现称买力克阿瓦提——译注)出来,朝杭桂村走,穿越沙漠平原,直接奔向东方。我们走的道路,开始时沿着一条小河走,这条河的名字叫喀喇苏,它在库马提的南边从西向东流,流过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后,突然拐向北,然后消失在沙丘之间。后来我们到了一条较大的河流边,河名杭桂梧斯塘,它是从玉龙喀什河分出来的一条支流。我们骑马经过两个不起眼的兰嘎尔(村子)。在杭桂梧斯塘的另一边,我们看到一些树和和田绿洲的田野;在我们道路的左边,是一望无际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远处不同地方高高耸起一些流线形的沙脊。骑马走了一个小时四十分钟的路程之后,我们到达了杭桂村的农耕区,再走二十分钟就到了村中心的街上了。巴德鲁丁汗带我们到他的伯克朋友舒适的家里,主人的儿子在家里向我们衷心地表示欢迎。火红的炉子、热气腾腾的茶水、葡萄和新鲜的面包,陆陆续续地端上了桌子,我们欢欢喜喜地在花花绿绿的地毯和厚厚的毡毯上伸直了手脚,等待着毛拉和他们的“塔什吉利”。这里已经派人去找毛拉了。星期五的礼拜活动耽误了他们的到来。就像通常的情况那样,毛拉等人解释说,没有“塔什吉利”,但巴德鲁丁汗的外甥的争辩起了作用,因为过了一会儿,毛拉自己派人去把一本古老得多的“塔什吉利”拿来。当我从老头颤抖的手里接过厚厚的一本陈旧、龌龊和残缺的经书时,在我心里油然产生一种犯了亵渎神灵罪的感觉。因为尽管他为了一点可怜的蝇头小利而愿意交出这本古藉经书,但他没有权利徇私剥夺教会的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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