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们可以逐项讨论辜正坤先生的观点了。我们认为必然性、偶然性问题是辜先生观点的核心,因此,我们的讨论将以此为线索展开。
首先,辜先生对语言任意性的解释不对。他认为“按照这种语言任意性观点,我们对周围事物的命名行为都是偶然的任意行为。例如我们把男人叫做男人,把女人叫做女人,都是随心所欲地叫的,没有必然的联系因素在里边”。辜先生跟许国璋先生一样,也按照日常意义理解“任意”,把“任意”理解成“随心所欲”。我们上文已经说明,这是错误的。
其次,辜先生对必然性和偶然性的理解是有问题的。他说, “语言文字的产生过程,昭示出一个规律性的东西,就是它们都是在特定场合、特定时间、特定主题、特定目的等诸多因素的交相作用下必然要产生出来的。”
这种带条件的“必然性”跟“偶然性”没有多大区别。例如,鸡蛋在一定的条件下能孵化成小鸡。这在一个意义上说,是必然的。但是,它的前提——一定条件——是否存在,可以有很大的偶然性。
这些条件中,最主要的条件是这个鸡蛋必须是受精卵。否则,其他条件再完备也无济于事。而一个鸡蛋是否是受精卵,又取决于很多因素。在公鸡、母鸡混养的条件下,一个鸡蛋是受精卵的概率非常高。尽管如此,我们仍不能保证,每个鸡蛋都是受精卵。。这就是说,公鸡、母鸡混养只是产生受精卵的必要条件,并不是充足条件。
再加上其他许多条件,包括我们目前还不认识的条件,代们没有理由笼统地说,鸡蛋必然能孵化成小鸡。。所以,辜先生在他的表述里一定要加上“特定场合、特定时间、特定主题、特定目的”等修饰语。
更重要的是,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一种语言是否必然有某种词汇”这样的笼统命题,而是“一个词是否必然有某种读音,或拼写”这样的具体命题。当辜先生说“中国人的姓名必然是中国式的,印欧语系国家的民族的姓名必然是印欧语系历史文化模式所规定了的”时,他已自觉、不自觉地把命题从前者更换成了后者。而且,他在文章里讨论的也都是后者,这是他的文章的致命弱点。
举一个更一般的例子:在一定的条件下,无生命的物质会发生质变,变成生命体。这在一个意义上,是必然的。但是, “一定条件”是否存在取决于众多因素的相互作用,缺乏其中之一,无生命的物质就不能转变成生命体。这是为什么在已知的范围内,除了地球以外,目前我们还没找到其他有生命的天体。这使我们不得不认为:生命的出现具有很大的偶然性。而个体生命,某个个人的出生,如已论证的,在某种意义上,具有更大的偶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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