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诸说,第一说乃神道设教之意。正以善恶邪正,无可折衷,乃托之于在人类以上者之命而听从之,其意仍杳冥而无凭准。第二说,则当蒙昧未开之时,听其时杰出之一人之所言,以为行为之准则,犹之弟子之受命于师而已,而其师之所以辨其善恶邪正者,仍不能无标准也。此两说者,皆有重外轻内之意。以此为标准,正以未得标准之法,而强立一起点耳。第三以下诸说,或求之于吾心而论其起源,或按之于当世而考其结果,伦理家皆存其说而无定论。
今试以我国先哲之言,比较而参究之。神意之说,小同大异。吾国之学说日:“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又日:“惟天降衷下民,厥有恒性。”所谓天者,原与神无异,不过指在人类以上而主宰之者言之。但吾国学说,以谓天赋授吾人以为善之良心,人当本此心以行善,故善恶邪正,仍辨之于吾心,非听之于天命也。天意之说,原属杳渺无凭,苍苍之天,非有谆谆之命,据经典而信为上帝所指示者,不过宗教家之迷信而已。君主之说,吾国无之,吾国以君主之命令为法律,法律固不可不遵,但法律之与道德异其质性,吾国固早辨之。道理道德二说。一主本能,一主经验,即我国尊德性与道问学之别,宋儒朱陆二派各占一说。他爱者,以仁为本,而其流弊至于舍己殉人,墨说是矣。自爱者以修身为道之本,以守身为义之大,其流弊至于自私自利,而与伦理相背,杨说是矣。实利者,道之结果。孔子以老安少怀为志,大学以治国平天下为止。尧舜以修己安百姓为病,故伦理之目的,固以人类之安全幸福为期。但据此立论,亦有专求成效,论利害不论是非,背于伦理之本意者。今之言伦理者,折衷诸说而贯通之,谓伦理之标准,起于自爱及他爱,由其本能,加以经验,而终以人己之安全幸福为目的。或直接,或间接,适于此目的者为正为善,不适者为邪为恶,此吾人行为之标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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