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窃比于我老彭。”(《述而第七》)
孔子说:“传述旧有的东西,而不创述制作新的,相信而且喜好古代的文章礼仪,我把自己当成老彭那样的人物。”
“述而不作,信而好古”是孔子思想和学术的一个重要原则,与其“克己复礼”的主张一脉相承。述,指传述或阐述前世遗产;作,指变革既有、创立新的学说。话虽这样说,在实际的述的过程中,因个人的秉性、习好不同,前世的文献礼仪等既然经过这人之手,不可避免地就有了增减甚至删改的成分,比如众所周知的书圣王羲之的《兰亭序》在唐以后的几家摹本,摹写者自然是本着完全一致、绝不允许走样的态度一点一画“述”出来的,可是随便拈出两个摹本便能一眼看出其问的不同。书法临摹如此,对古代学术经过自己学习、领会之后再用自己的口和笔重新表达出来又会怎样呢?冯友兰先生就认为孔子“其实是以述为作”。
孔子说自己“述而不作,信而好古”,换个角度看,也表达了他的一种自信:我所传述的前世文化,是我忠实于历史,认:真考信之后的结晶,起码是原汁原味的精髓吧。
有论者认为这是孔子思想最大的缺陷之一,如果只强调服从旧有的规矩而不敢根据变化了的情况进行适当的调整,就只会越来越僵化、越来越落伍、直至被淘汰。其实,如果从孔子这话的本意去看,这正是几千年中国文化的一项主要传统,中国之所以能保存着世界上最为众多的古代典籍,功即在此。对古人流传下来的好东西,实在没有必要一定去“一分为二”一番。在孔子“述”的过程中,是已经经过了过滤和淘洗的,书中所说的“子不语怪、力、乱、神”,“子罕言利,与命与仁”即是确证。这样的述古工作代代累积,自然是人类精华居多,不必多疑。
“窃比于我老彭”,是说自己信古、好古的程度跟“老彭”不相上下。老彭大概是当时公认的极度尊古守旧之士,后世注家一般认定为殷商时代的一位贤大夫,《大戴礼》有载;也有人坚持该老彭就是《庄子》提到的彭祖。
对于“老彭”的理解,南怀瑾先生讲得多一点,录之以备参考:“老彭是两个人。老,是老子;彭,是彭祖,名彭■,在古代的史料上,一般人说他活了八百年,是否有这个人,姑且不问,反正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有一长命老人叫彭■。孔子下面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我没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想向老子、彭■看齐。这两个人都是讲传统文化,而且是持‘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的态度。总而言之,他等于是自我幽默说:‘我没有什么了不起,只是一个老古董而已。”’■[延伸阅读]
子日:“盖有不知而作之者,我无是也。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多见而识之;知之次也。”(《述而第七》)
孔子说:“可能有人对自己不懂的东西也一样凭空捏造的吧,我没有那种爱好。多听,选择其中好的而遵行;多看,记住看到的东西;跟智者相比,这只不过次一等而已。”
点评:“知之次也”的“次”,有人解为次序,也有人解为次一等。孔子此处意思,大概是说:那些“不知而作之者”是把自己当成了生而知之的智者,而平常人凭着“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多见而识之,,的方法得来的知识,就算跟真正的智者相比,也只不过差一个档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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