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采的音量太高,他越出了同代人的倾听能力,越出了他们的听觉承受能力……人们不知所措,人们只听见混乱的无节制的轰隆隆的雷声,但是根本无法预见雷声所携带的狂风暴雨,这种雷声最终被视作是无足轻重的噪音,这就是尼采格言在19世纪的命运。而卡夫卡的音量太低了、太含糊了、太混乱了,他的写作散发着身陷囹圄的虫子般慌乱的脚步声和低回的嗡嗡声,对于周围人来说,这是个不堪一击的异类,不用说倾听,连交流都谈不上了。卡夫卡阴鸷的眼神表明,孤独的绝望对于他来说不是临时的、片刻的,而永久的、气质性的,命运般地与一俱来的。卡夫卡的眼神虽然集中而坚毅,但这种眼神不是向外观看的,不是对他物的凝视;相反,他的眼神的集中正是泄露自我,泄露紧张的窗口,是供人透视内心世界的方便通道;尼采的眼神与此相反,它外视,灼灼逼人,像是在远眺,并且还微微上扬,加上他的另一个标志性特征:他那浓密的、上扬的、充满讥笑意味的胡须——胡须当是生命力的表现——这些正好是他的哲学的身体隐喻:尼采的权力意志既处于他的哲学的中心也处于身体的中心。力、哲学、身体在尼采这里奇特的达成了三位一体。
——《尼采与身体》
街道,正是城市的寄生物,它寄寓在城市的腹中,但也养育和激活了城市。没有街道就没有城市。巨大的城市机器,正是因为街道而变成了一个有机体,一个具有活力和生命的有机体。街道粗暴地将一个混乱的城市进行切割,使之成为一个个功能不同的街区,但同时,它又使整个城市衔接起来,城市中的建筑物正是因为街道而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街道就像城市的语法,它们决不会撕断自身的链条。建筑物就像这个语法轨道中的单个词语,借助于街道,它们具有句法上的结构关联,正是因为街道,建筑物才可能发现自己在城市中的位置。街道和建筑物相互定位,它们的位置关系,构成了城市的地图指南。城市借助于街道,既展开了它的理性逻辑,也展开了它的神秘想象。同时,城市在街道上既表达它清晰的世俗生活,也表达它暧昧的时尚生活。街道还承受了城市的噪音和形象,承受了商品和消费,承受了历史和未来,承受了匆忙的商人、漫步的诗人、无聊的闲逛者以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最后,它承受的是时代的气质和生活的风格。街道,是一个没有寂静黑夜的城市剧场,永不落幕。
——《街道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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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力……人们不知所措,人们只听见混乱的无节制的轰隆隆的雷声,但是根本无法预见雷声所携带的狂风暴雨,这种雷声最终被视作是无足轻重的噪音,这就是尼采格言在19世纪的命运。而卡夫卡的音量太低了、太含糊了、太混乱了,他的写作散发着身陷囹圄的虫子般慌乱的脚步声和低回的嗡嗡声,对于周围人来说,这是个不堪一击的异类,不用说倾听,连交流都谈不上了。卡夫卡阴鸷的眼神表明,孤独的绝望对于他来说不是临时的、片刻的,而永久的、气质性的,命运般地与一俱来的。卡夫卡的眼神虽然集中而坚毅,但这种眼神不是向外观看的,不是对他物的凝视;相反,他的眼神的集中正是泄露自我,泄露紧张的窗口,是供人透视内心世界的方便通道;尼采的眼神与此相反,它外视,灼灼逼人,像是在远眺,并且还微微上扬,加上他的另一个标志性特征:他那浓密的、上扬的、充满讥笑意味的胡须。
--胡须当
是生命力的表现--这些正好是他的哲学的身体隐喻:尼采的权力意志既处于他的哲学的中心也处于身体的中心。力、哲学、身体在尼采这里奇特的达成了三位一体。
--《尼采与身体》
街道,正是城市的寄生物,它寄寓在城市的腹中,但也养育和激活了城市。没有街道就没有城市。巨大的城市机器,正是因为街道而变成了一个有机体,一个具有活力和生命的有机体。街道粗暴地将一个混乱的城市进行切割,使之成为一个个功能不同的街区,但同时,它又使整个城市衔接起来,城市中的建筑物正是因为街道而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街道就像城市的语法,它们决不会撕断自身的链条。建筑物就像这个语法轨道中的单个词语,借助于街道,它们具有句法上的结构关联,正是因为街道,建筑物才可能发现自己在城市中的位置。街道和建筑物相互定位,它们的位置关系,构成了城市的地图指南。城市借助于街道,既展开了它的理性逻辑,也展开了它的神秘想象。同时,城市在街道上既表达它清晰的世俗生活,也表达它暧昧的时尚生活。街道还承受了城市的噪音和形象,承受了商品和消费,承受了历史和未来,承受了匆忙的商人、漫步的诗人、无聊的闲逛者以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最后,它承受的是时代的气质和生活的风格。
街道,是一个没有寂静黑夜的城市剧场,永不落幕。
--《街道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