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与狗不同,人和人差别更大。不同的人对待不同的狗,态度有差异;不同的人遇见同一条狗,待遇常常也有区别。最近,奥利奥对此深有体会。
白天,它绕在各色客人膝前,尽情表露热情与善意时,人人都夸它“好狗”。有些客人研究过桌上的立牌(上面有咖啡屋里每条狗的简介),知晓了它的名字,进而更精确地喊出:“奥利奥,好孩子!”
客观地说,咖啡屋的六位狗员工,要论品相成色,奥利奥不是最出挑的;要论卖萌耍宝,奥利奥也比不过除了大个头哈士奇之外的其他同事。
它为什么能脱颖而出,得到最多的称赞呢?奥利奥自以为,是聪明伶俐派上了用场。“好乖。”“听话。”“通人性呢。”奥利奥几乎要在一声声的赞美中迷失自我了。
到了晚上,咖啡屋进行一日工作盘点时,它却得到了截然相反的评价。
“今天又傻窜了一天。”圆寸头摸着它的肚皮说。
“奥利奥,笨笨的。”马尾辫叹着气,在它的狗盆里倒了足量的食物。
不用听懂人话,光看二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以及语调所带出的低气压,奥利奥就能感知到,圆寸头和马尾辫在说,“奥利奥不是条好狗”,或者翻译为,“奥利奥不能干,帮不上忙”。
它满脑门问号,实在疑惑,同样是一天兢兢业业的工作,为何客人好评连连,而“主人”却不满意。
奥利奥是条边境牧羊犬,边境牧羊犬被誉为智商最高的犬种,但与复杂的人类作比较,奥利奥还是太单纯了。它理解不了,光依靠聪明,无法获得所有人的青睐。有的是人专喜欢蠢得引其发笑的狗。它还要过一阵子才能解开这个谜题——怎样通过有效努力,在宠物犬咖啡屋,真正占得一席之地。老场坊的新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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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奥利奥如何进入咖啡屋,其实有一段波折。那时奥利奥不得不离开上一位主人,开始新的流浪生涯。类似的时刻,它已经历过数回。沿着大街小巷溜达,它看城市风景,路上行人,最后,一处巨大奇异的建筑吸引了它的目光,奥利奥避开行人,钻了进去。
这处建筑就是1933老场坊,兴建于20世纪30年代,本是宰牲场,现做了文化创意园。流浪到此头几天,奥利奥的小日子过得不错,一切恰到好处,有热闹,又不完全热闹,能填饱肚子,又不用担心被抓住。在现代商业世界中觅食果腹后,奥利奥可沿着宽大的伞形柱跑,逃到人迹罕至的旧日躲避。
老场坊的日头沉得比别处快。前一秒,夕阳还挂在西面的城市天际线,眨眼之间,夜已蔓延开,源源不断从墙壁和地板涌出,用陈旧暗色笼罩这方天地。楼体内部只余几盏昏黄射灯,照着奥利奥摸索前行。
在老场坊行走宛若捉迷藏,白天,奥利奥跟游人捉迷藏;夜里,它捉自己的影子。无梁楼盖的设计,让曾经的加工车间分外空旷。风从四面八方来,似乎泛起了血腥味,奥利奥警觉地四下嗅嗅,又好像什么都没闻到。迷宫般的结构中,时间仿佛与空间一同延展。宽阔的牛道上,仿佛正跑过待宰牲群的影像,奥利奥跟在它们屁股后头赶,跑得又稳又远,直到随风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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