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文学史上令人扼腕的蒙尘明珠——尾崎翠。活跃于日本大正至昭和初期,初登文坛时尾崎翠受到川端康成、太宰治等诸多文豪的瞩目,是林芙美子钦慕的作者;文艺评论家花田清辉对其作品见之难忘,推崇备至。受困于时代和命运,她的写作生涯十分短暂,未能在当时进入大众视野,但她的作品却以超越时代的先锋性在当代重新焕发文学生机,俘获了如角田光代等一大批当代的作家和读者。
2、代表作品集结出版,充分展现尾崎翠的文学魅力。作为对尾崎翠的独家正式译介,本书精选有“小野町子系列”之称的五篇中短篇小说,包括久负盛名的《第七官界彷徨》、受到高度评价的《蟋蟀小姐》等。五篇小说中的登场人物高度相似,故事情节却相互独立,使人恍惚是尾崎翠有意塑造出了少女“小野町子”的多元宇宙。尾崎翠的写作风格融合了古典和超现实主义,拥有超凡的实验性,在现在看来依旧令人耳目一新,展现出了女性书写的无限可能。
3、资深译者倾情翻译。资深译者伏怡琳把握住了行文间的幽微之处,高度还原了尾崎翠原文的风格,译文优美流畅、韵味十足,为中译本增光添色。
一头红色鬈发的少女小野町子,与研究分裂心理的大哥、研究苔藓恋爱的二哥、热衷于演唱歌剧的表哥同住,一边照顾着他们的起居,一边想要写出超越五感和第六感的诗作,触及第七感官的世界。家中肥料的臭味与走调的琴声交织,刺激着人的神经;住户们个个性格怪异,心中怀揣着羞于启齿的单相思……
本书集结出版了尾崎翠代表性的五篇中短篇小说,包括久负盛名的《第七官界彷徨》、受到高度评价的《蟋蟀小姐》等。五篇小说中的主人公仿佛同一位少女散落镜中的多重分身,时而以复眼窥探人类世界,时而以量杯调配心的解药。滑稽荒诞的布景转换之间,浪漫轻盈的幻梦间隙之中,现实坚硬的底色一晃而过。
活跃于日本大正至昭和初期的女性作家尾崎翠,以不受拘束的自由文风、耽于幻想的绮丽文字,受到川端康成、太宰治等诸多文豪的瞩目,文艺评论家花田清辉对其作品见之难忘,推崇备至。但尾崎翠在三十六岁时因病归乡,之后沉寂半生,于日本文坛只如昙花一现。这位被人遗忘的天才作家近年重新进入公众视野,凭借超现实主义的写作风格、极具先锋性的表现手法,在当代斩获大批读者,被誉为幻想文学派的代表人物。
我们这故事的女主人公,即便说出她的名字,大抵也不会有几人知道。我们这故事的女主人公,在这世上鲜有知己,就许多种意义而言皆是一种飘忽无常的生物。要问缘由,想必纷纷扬扬多得很,但是,这些东西,对这故事来说没有什么价值。不过曾有一个时刻,我们耳中飘来过一两段极轻极小的、风递来的消息。依凭这些风言风语,有一种说法,称我们这位女主人公诞生到这世界上来的时候,那几位司掌社交的神明,主管人与人知己关系的神明,错弄了调配的分量。也有一种说法,道是她实在不走运,偏巧就在那几个神明编织一场午间小梦的片刻工夫,我们这女主人公降生到了这个世界上。另外,还有一阵有些喜欢刨根究底的风,很像那么回事儿地告诉我们:这飘忽无常的故事的女主人公刚出生那会儿,刚好赶上诸神的国度流行一种什么思想。估计是这思想的碎片,一个不留神,飘进了女主人公脑袋里的某个角落。抑或是飘进了心脏里的某个角落。关于那什么思想(喜欢刨根究底的风,还在对我们讲个不停),有说是一种殊为静默的思想,也有说是一种殊为喧闹的思想。神明国度的真相,不是我们这些风能闹明白的,且暂留给那些神明大人吧。总之就是这样,我们这位女主人公,要么因为身体里带上了神明们静默思想的碎片,所以对那些吵吵闹闹的地方,诸如人挤人的地方嫌恶得不行;要么因为神明们吵吵闹闹的思想,而把耳朵给闹聋了。所谓聋这种状态,归根结底(我们这位喜欢刨根究底的客人,稍稍把声音抬高了一些,给出最后的论断),乃是缺乏社交天性!乃是容易陷入厌人情结!乃是逃避型人格!
这喜欢刨根究底的风的见解,我们听下来感觉大抵也就一知半解。至于不解的部分,我们也一样留给神明的国度,且让它留在迷雾中吧。就这样,我们恍恍惚惚间冒出一个念头:这故事的女主人公,据我们猜测,应该相当不喜与人打交道。既然如此,我们与她相处也必须相当仔细谨慎。为了紧追她的影子以免跟丢,我们打算安安静静地追随在她的身后。
虽然故事一开头就被诸般风言风语搅得乌七八糟,但我们还是,又听到了那么一些关于药物的传言。传言说,我们这故事的女主人公,惯用一种褐色药粉。关于这药粉的颜色,也是众说纷纭,我们也闹不清该采信何种。有说不是褐色药粉而是一种黄黄的药,也有说是白色细碎的晶体。还有说看似褐色是因为瓶子的颜色,可见里边装的定是烈性药物。另有一些风声说,看着发黄实为米纸的颜色。说到底,此种问题恐怕也只能交给司管那些烦琐细节的神明大人,再没有别的法子。身为地上凡人的孩子,我们能做的只有祈祷主理药物的颜色呀形状之类的神明大人,神经可以稍微再细那么一点点,这样他所有的感官工作起来的时候也可以更加花样繁多一些。
总之不论那东西是什么颜色,我们这位女主人公惯用一种药粉。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但是关于它的效用,我们似乎没法给出确切的消息。前面已有交代,我们这故事的女主人公,可能因为身边那些吵吵闹闹的思想,而导致耳朵被闹聋了。你可以说,她是为了从耳聋的愁苦中拯救自己,所以开始使用此种药粉;也可以说她是为了让自己聋得更甚,故而长期用药。但不论哪一种说法,这药都确实属于精神麻醉剂的一种,是伤风败德的玩意儿。想想也不会是心智健全、感官完备的人会放进嘴里的东西。
而且,关于这药粉的副作用,我们也听到了一小撮风言风语。说这药粉会作用于人的什么小脑组织,什么毛细血管,让人生出好些怪癖,诸如觉得太阳刺眼,觉得人群讨厌,等等。久而久之,惯用此药的人,会渐渐开始嫌恶白天外出,非要等到刺眼的太阳从地面消失不见时,他们才终于能找回身而为人的那颗心,才会从二楼的租赁房中走出来。(我们听说,大凡长期服用此药的人,都住在二楼的租赁房之类的地方。)至于他们走出租赁房之后的去向,我们听到的净是些极度伤风败俗的事情。此类药粉中毒的人,不论是谁,皆不愿去抓那些伸伸手便能够得着的空气,而非要幻想去抓那不知在哪儿的、远远的、渺遥的空气。对于身边这个实实在在、鲜活会动的世界,偏要加上他们那一套一厢情愿的解释,害怕、逃避,甚至轻蔑,末了,还是觉着电影院银幕里或者图书馆书桌上的世界住着更舒服。虽说是药物影响,但这副作用可真够糟的。第一次听闻此种传言时,我们深深地吐出一声叹息,而后低声咕哝起下边这番话:这药粉,怎么想都是恶魔的发明,绝对错不了。明明生在人世却对人世又轻蔑又拒斥,这不是亵渎是什么?不是大逆不道又是什么?他们这些用药成性的家伙若再不停用这恶魔的发明,下一秒地球的中心必会长出一根长长的鞭子,狠狠抽在他们这些人的心脏上。不管怎么说,哪怕只是这故事的女主人公一人,我们也一定要将她从对药粉的沉溺中拯救出来。
然而,尽管我们带着此番念想,可日子一天天过去,之后却一直不曾遇见她。结果这段时间,她果然勤勤恳恳去起了图书馆,看那样子似乎还带着某种殊为重大的目的。
罢了,我们毫无意义地罗列了这一路的流言蜚语,占去好些时间。不过,诸君也不用因为这几段话,便认定我们这故事的女主人公是一个败德辱行的女子。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我们罗列的这些事情,不过是路上的风递来的消息。现在我们回到故事起首,这位女主人公,因为这般那般的原因,属于那种名字可说可不说的生物。
时值五月。荒草地的角落里开出一片泡桐花,只要一下雨,泡桐花的气味便会一直传到蟋蟀小姐的住处来。蟋蟀小姐居于二楼一间租赁房,三坪大小。格窗外的廊台木头已经古旧得不行,房间女主人哪怕静静地走上几步,也会“吱呀吱呀”一通乱叫。
这天刚好是个切盼的雨日,天光也不那么晃眼,蟋蟀小姐决意趁天亮动身去一趟图书馆。大约一小时前她忙东忙西换好衣装,开始揣度天色的变化。想着想着,我们这位蟋蟀小姐迷迷糊糊犯起了困,于是在桌底下伸直了腿,在脑袋下边垫了几本杂志当靠台,恰好在这临时拼凑的枕头上小睡了一个小时。待她再度睁开眼,刚刚好雨声响起,身边弥漫的泡桐花气味也比先前那会儿多少泛了白、褪了色。于是,她只消披上一件外套便可以收拾停当。蟋蟀小姐的外表不是什么新品,刚好就跟泡桐花蔫在枝头一般蔫在她身上。左边口袋里,那只小手包比她这外套还更经历了一些时日。右边口袋露出一小截叠了四叠的厚衣服的边角。蟋蟀小姐的外表大抵便是这般模样,没有什么清新锐利的风采。而这外套里头的蟋蟀小姐本人,在我们看来,清新度也就和这外套差不太多。
出了门来到下着雨的荒草地。泡桐的气味,满满钻进了蟋蟀小姐的雨伞。这也实在无可奈何。因为在这荒草地上,这个时节,哪里有空气,哪里便有泡桐花的气味。然而,蟋蟀小姐似乎并不怎么中意这里的空气。她从鼻孔深处,急吼吼地喷出两三下鼻息,不断将它归还到大气中。可是只要蟋蟀小姐一刻不踏出此片荒草地,她吸进去的每一口气息,便都是蔫蔫的泡桐花的味道。就这样,蟋蟀小姐不知不觉用左手捏住左口袋里的小手包,重复了好几次鼻息的运动。
在这下着雨的荒草地上赶路的当口,我们打算多少解释一下蟋蟀小姐为何拒斥泡桐花的气味。据我们所知,泡桐这种花相当了得,古往今来时不时便会停驻在情感派或者其他什么诗人的笔端。居然拒斥如此这般的芬芳,这态度着实该遭不少天谴。话是这么说,可眼下罩在蟋蟀小姐周身的泡桐气味,已经临近凋零,疲累而蔫软,甚至罹患上了神经症,这也是无可辩驳的事实。而蟋蟀小姐那厢,也因为靠着恶魔药粉维系生活,到这会儿多少也已经患上了重度的神经症。
蟋蟀小姐 001
安东地下室的一个夜晚 029
步 行 055
第七感界彷徨 079
苹果派的午后 2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