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非洲葡语文学闪耀的双星共同写作的实验:米亚·科托曾获卡蒙斯文学奖(葡语文学最高奖)、纽斯塔特国际文学奖,曾著《母狮的忏悔》《耶稣撒冷》《梦游之地》《灰烬女人》《剑与矛》《饮地平线的人》等;阿瓜卢萨曾获都柏林国际文学奖,被称作“库切+马尔克斯”,曾著《遗忘通论》《贩卖过去的人》《生者与余众》等。
三篇故事和一篇访谈。故事由两位作者共同创作的剧本改编而来,遗失身份的人陷入了荒诞的处境,他们在各自的罗生门里生存。访谈围绕两人的成长经历和写作观念展开,他们“大笑,开玩笑,打赌说文学创作肯定不总是带着深深孤独感的行为。”
杀手街上降下爱情之雨
I. 巴尔塔萨的介绍
介绍一下我自己:我的名字是巴尔塔萨·福尔图纳,今年四十九岁,但我不该这么大。三十三岁才是适合我的年纪。是的,三十三。三十属于我,三岁属于和我生活在一起的三个女人。实际上,她们比我活得更久。可以说,她们与我针锋相对地活着。
这几个可恶的女人从我身上吸走了时间,我献出了许多年,可她们回报给我的却是欺骗。我的爱,那些从未属于我的爱,她们那些我不曾知晓的爱。
原谅我混淆了概念和想法,但过去的怒火征服了我。我们总是想在此刻活着,晚点再死去。我只想在自己的身体里已经不剩什么生命力的时候死去。但我所见却恰恰相反:我越是迈向苍老,越能发现自己身体里的生命力。而这,我的朋友,这或许是好事,其实不是:因为到最后,我感觉坚守在我身体里的生命力不是自己的了……都是那几个女人的错,过去的爱……为什么曾经的我放任自己陷入脆弱……?爱,爱,爱……肉体孱弱无力,心脏由脆弱组成。心脏是一个阳性名词,但在阴性形式下:coraçoa。是coração或是coraçoa ,真相就是,这个器官杀死了我。
因为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不是国家治理不善。人类的一切存在都治理不善。应该有一个部门,在那里,我们可以索要一份自己生命的复制品。我们提出要求,然后就得到了开具复制品的权利。就是这样,或者我们可以拥有一双翅膀,能够飞翔。有人见过小鸟变老吗?若是我们展翅高飞,我们就将永远是孩童。天空之上,时间不会流逝,它就是一朵云。那就是我想去的地方,一朵云上。有时候,我特别渴望成为一朵云。
然而没有飞行,也没有云,更没有第二次生命,他妈的什么都没有。
我之所以说这些晦涩难懂的东西,是因为想给你们解释为什么我会在希戈维亚,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终于坦白我出现的原因时,我的嗓音甚至在颤抖:我是来这里杀人的。是真的,我是来杀人的。杀人,对。杀人。在你们面前,我要杀人。这个词还让我感到恐惧。但有些时候,比起行动,我们更害怕言语。我从来没杀过人,从来没踩死过血虫。但我正在变老,在我眼里,每一个新的日子都可能是我的最后一天。从前,我总是举止得体,唯恐会下地狱。但现在我知道了:不必害怕。我已然生活在地狱里了。没有比这更恐怖的地狱了。
有些罪犯在犯罪之后供认了罪行。我先供认了。我的杀人动机就是那些记忆。我的朋友们说:回忆就是活着。对他们而言或许是真的,对我而言却截然相反。让我活不下去的正是那些回忆。因此,我要清除它们,但是要把一切都一起清除干净:那些人的回忆,以及我回想起来的那些人。
所以我回到了希戈维亚,充满蛇蝎之心。我来讨一笔账,来卸下爱情的包袱。或者说得更直白一点:我来杀人,杀死那些我爱过的女人。三个女人。三是上帝算出来的数。因此也将是我要消灭的数量。那些女的不会待在那儿笑,除非有人与我一起过夜。而偶然的幸福时刻,我和一个女的躺在一起,没有分享身体,只是让黑暗不断扩散,每天晚上都难逃失眠。
女人很危险,毕竟夏娃就大逆不道。幸好,感谢造物主,女人学会了对她们自己心存恐惧。如今的问题在于,他们在教育女人不要再感到恐惧。而这,我的朋友们,这就会成为世界末日。我是认真的。我的老父亲过去总说,世界在末日之前就终结了,但他这个可怜的家伙却逃脱了女人带来的厄运,她们到处乱跑,什么事都要插手干涉。
我不想纠正这个世界,不过,至少纠正一下我的生活。我要昂首死去,不仅如此,一切都要高昂挺立。正因如此,我来杀那三个小家伙了,一个接一个。那几个人要为世界上剩下的其他所有女人付出代价。她们诡计多端,所以要与那些推崇者共享这一精明。
1. 高雅的恐怖分子
2. 杀手街上降下爱情之雨
3. 黑匣子
4. 世界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