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男权和教会统治的社会里,在二战后道德与物质重塑重建的年代,出生劳工阶层的莉拉和埃莱娜在面临成长和缺乏选择的生活时的灵性表现,发挥女性优势,实现人格的独立,在此,女性的情感、焦虑及疲惫等特质不再被当作弱点,而是成为能够得以运用的特点。这是对女性与男性地位与时代发展的变迁的纪录片式抒写。
虽是在写人,却也是一部引人入胜的社会思考著作,二战后的那不勒斯,面对道德与物质的重构,残酷的社会现实引人深思:文明,无论是格调还是思想,甚或语言,都是底层无福消受的,底层的力量来自对混乱与暴力的承受。对出身的突破是那样艰难,以至于让人感到一种智力的诅咒。像“那不勒斯”这样破败落后的城镇,对于眼界尚未开阔的孩子们来说,生活的地方就是全世界。
南瓜变成马车的地方
一个星期天早晨,我去了圣家族望弥撒,想亲眼看看小说另一章节中描绘的教堂内景:一九六○年春天,莉拉像杰奎琳 肯尼迪般优雅,在这座教堂里,她与年轻的肉食店老板斯特凡诺 卡拉奇举行了一场很风光的婚礼。
这个教区很活跃,教堂里的人特别多,也很积极。一位头上戴着灰色羊毛帽的年轻人弹着吉他,给赞美诗伴奏,他弹着灵歌的曲子,露出前臂上的文身。牧师的丝绸袍子上绣着果实累累的葡萄藤,挂满了紫色的葡萄。伴着歌声,时不时能听到孩子高亢的嗓音,他们是
跟着大人来的。这座教堂让我很惊奇,建筑呈十八世纪的风格,圆顶由黄绿相间的那不勒斯琉璃筑成,内部的彩色大理石是从麦迪那路的圣约瑟教堂中拆下,连同十六世纪的摆设、艺术品一起搬过来的,其中包括乔万尼 梅利亚诺 达诺拉 1 的耶稣诞生场景作品。这座教堂是从那不勒斯市区“平移”到这里的。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们要从头说起,讲讲这个城区的起源、沼泽地和第一批房屋:一九二七年,那不勒斯大主教、红衣主教阿莱西奥 阿斯卡莱西将这个城区的第一批教民委托给圣约瑟会的教士。在莱奥纳尔多 穆利亚尔多的倡议下,圣约瑟会成立于十九世纪下半叶,致力于教化年轻工人和街头混混。当圣约瑟会的第一位神父贾科莫 维罗来到这里担任教区牧师时,这里只有一座位于塔迪奥 达塞萨街的小教堂,第一批居民的宗教热情催生了奇迹。
那些住在沼泽地的人饱受贫穷和疾病的困扰,改造这片土地的过程,就像《圣经》中的救赎故事,衍生出一些传奇,有英雄、神话和奇迹。一九二九年十一月十六日,一个星期六,卢扎蒂区发生了一件奇事。这个奇迹因莱奥纳尔多 穆利亚尔多祈求上帝而诞生,这位圣约瑟会的创始人也因此成了圣人。奇迹发生之地,以前是个铁路道房,现在位于科波拉广场的边缘,当时铁路工人科斯坦蒂诺 安佐维诺一家就住在这里。他的妻子克洛蒂尔德 菲亚玛,已经是八个孩子的母亲,当时又怀孕了。那个星期六,她虽然身体不适,但仍坚持去城里做女佣的工作:她已经四十三岁了,这是她第十五次怀孕,这种情况在当时并不罕见。毕竟,依据法西斯人口政策,国家会给人口众多的家庭发奖金,给多子的母亲颁发荣誉证。
当时的居民有很强烈的宗教精神,就像信奉一种史诗般的信仰,却没有可以做祷告的教堂。圣约瑟会的神父向当地政府施压,期望能建造一座教堂,贾科莫 维罗神父以自身的去留为筹码,但权力部门并不喜欢这位神父,就让他走了。一九三四年,法西斯时代的大拆迁工程浩浩荡荡,全面展开,位于那不勒斯中心的手套工人的居住区被拆除,十六世纪建成的圣约瑟劳工主保大教堂也被拆除。这座教堂原本应在塔索路重建,也就是说留在上城,但红衣主教阿斯卡莱西选择在卢扎蒂区重建圣约瑟教堂。一九三七年,大主教和萨伏依国王翁贝托参与了这座教堂的祝圣仪式,高高的祭坛上,还有国王捐赠的镀金的青铜烛台。那些烛台和那不勒斯皇宫里帕拉蒂纳教堂里的烛台样式相同。现在,我们还能看到当时的老照片:国王穿着礼服,拄着一根长长的银杖来到这里。翁贝托之前常去城里麦迪那路的老圣约瑟教堂望弥撒,有一段时间,他也来新址参加弥撒。后来没过多少年,去法蒂玛 2 朝圣的教民会在卡斯卡伊斯停留,向这位流亡葡萄牙的翁贝托二世——意大利最后一位国王致敬。
城区,去城区 001
南瓜变成马车的地方 014
分身为二的女孩 022
传播文化的使徒 032
那不勒斯“小妇人” 038
当小说照进现实 048
莱农的高中 062
基亚亚街上的青少年 076
如果费兰特是男的呢?086
艺术与生活的作坊 093
伊斯基亚岛 105
电影一样的假期 114
比萨高等师范学院的女生 126
反叛的一代人 141
我到底有没有天分 155
莉拉的机遇 161
工人小说 176
另一个埃莱娜 190
写作之手 203
另一个那不勒斯 216
亡灵之城 225
地中海女巫 237
一个可爱的女妖 248
魔法与魔法散去 257
鸣谢 271
参考文献 2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