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部反对美国“du品战争”政策、反对经济忽视、反对系统性种族歧视、反对脆弱教育系统、反对将美国城市居民边缘化的作品。
当他妈妈回去戒毒时,迪安德尔堕落中的最坏部分也结束了。戒毒成功回来后,芙兰给了儿子一个终极警告,告诉他不能继续在她的房子里吸毒了,说他必须支持自己保持清醒的努力。一开始他争论过,怨恨在他看来是那种“我比你纯洁”的假正经。
“你有过了你的乐子,”他告诉她,“现在你给我说我不能有我的。”
他逐渐软化了。在他母亲回到洛林大道的房子里并开始找一处县上的公寓后,迪安德尔住进了奥克维尤戒毒,占了州里对未成年人戒毒需求有求必应的便宜。但一周后,他自己出院了,去看了泰瑞卡,承认了自己的毒瘾,并把他们之间的所有问题都归罪给了海洛因和可卡因。
泰瑞卡吓坏了,但在一阵惊悸不安之后,她接受了他,给了他最后一次机会。之后不到两周的时间,迪安德尔就又回到了吉尔莫街和麦克亨利街上。
芙兰威胁过他,告诉他自己不会允许他同搬去县上。但是他们共同的过去的重量让她不可能相信自己发出的威胁。多年以来,她一直都在欺骗迪安德尔。如今,当他自己骗自己的时候,她因过于愧疚而无法把他赶到街头去。
过去一年里,迪安德尔在漫长的街角贩毒时光和短暂的、奋力挣扎着重回正轨的间歇之间徘徊,一次次发誓说自己再也不会回去了,说自己不会再吸毒、贩毒了,也不会再在软弱这点上自己骗自己了。每逢这样的时刻,他都是急切而真诚的。他会早起。他会去看望儿子。他也找工作,而且要是找到了,他会在不可避免的陷落之前拿回一两张工资支票来。去年十月,他叔叔丹把他带出了巴尔的摩,去了弗吉尼亚州的哈里森堡(Harrisonberg),这是丹生活和工作的一处谢南多厄河谷小镇,这里没有街角。迪安德尔在那里的麦当劳工作了差不多有一个月。他喜欢弗吉尼亚,而那里的人似乎也喜欢他。
在感恩节的时候,他回到巴尔的摩看儿子,参加了迪安特的三岁生日派对。他把自己从麦当劳得来的工资的大部分都花在了礼物上,但他出现在泰瑞卡家中举行的派对上时,已经嗨了。他没有再回弗吉尼亚去。
今年初春,迪安德尔让自己陷入了同一个名叫“甜豆”(Sweet pea)的供货商的债务中,那是一个众所周知会时不时动枪的硬核毒贩。大部分的威胁对迪安德尔都没啥作用,但甜豆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挽回损失,或者更确切一点来说,他似乎就是喜欢枪击别人。人生中第一次,迪安德尔开始了逃亡,直到甜豆自己因另一起与此事无关的争端而被射杀在了吉尔莫街上,这个危机才被化解。这个春天还标志着迪安德尔首次因成年人犯罪指控被关押,同时又被有条件地保释了。案子说实话不大,不过是在某个三明治店发生了一场争端而已。迪安德尔宣称自己试图分开一场争斗,而被错误地当作袭击者遭到了逮捕。无论如何,他被判要支付三千美元才能保释。
他从中央拘留所(Central Booking)给芙兰打了电话。
“我要三千美元才能出来。”
“那你最好把自己(在里面)搞得舒服点。”
他在拘留所里待了一周多,这是自“男孩村”那次以来的第一次。迪安德尔似乎被这次体验给羞到了。之后的一周多里,他试着在晚上的时候都待在家里,看电视上的篮球比赛,写写说唱歌词和诗歌。
这几句就是他写的:
破碎的幻梦和沉默的喊嘶,
成瘾者、毒虫子、毒贩子、瘾君子。
悲伤的脸孔和拥挤的房子。
警察追你时可千万别回过身子。
街头的受害者,混乱慢慢吞噬,
不敢张口,却依然渴求知识。
好像没人在意你过着破烂的日子,
肩负重担,哪怕只是个大孩子。
困于犯罪和仇恨的生活,
贫民窟就是我的全部生活。
要是我只有一个愿望能成真,
请上帝派天使来渡我身。
从疯狂中解脱,从狂野城市中解脱,
从一个贫民窟小孩的生活里解脱。
写本书的时候,迪安德尔刚过了自己二十岁的生日。他对此表示了一些意外。他一直以为自己现在应该已经死了,像是丁基或者博,或者其他五六个同自己一起长大的男孩一样。当还年轻一点的时候,他总是幻想着自己的死亡是残酷而暴烈的——一个匪徒的终局,迅速、坚强且粗粝,带着那种一个年轻男子喜欢假装出来的浑不在意。
过不过这日子,都没啥大不了的。
但街角永不停歇,真实无比。它无法被低估。它也不因假装、夸张或者年轻人的轻易死去而平息。它等待着。它运转着。它循着自己的步调终结由它开启的一切,以它自己的方式。
今天,迪安德尔•麦卡洛,一个吸毒成瘾者和无足轻重的小毒贩,还活着。
冬
春
夏
秋
作者的话
又及
译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