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父亲——也就是说,我从没见过我的父亲——但齐珀却有一个。这赋予我的朋友一种特别的声望,仿佛他拥有一只鹦鹉或一条圣伯纳犬一样。当阿诺尔德说“我和我父亲明天一起去科本茨尔”时,我也想有个父亲。可以牵着他的手,模仿他的签字,可以挨他骂,受他罚,得奖励,挨臭揍。有时候我想撺掇母亲再婚,因为即便是继父,我也觉得值得拥有。但情况却不允许。
小齐珀老拿他父亲显摆。这是父亲给他买的,那是父亲不让干的。这是他答应他的,那是他不答应他的。父亲要找老师谈话,要给儿子找个家教,阿诺尔德行坚信礼时要给买块表,
要给他收拾一间自己的房间。即便父亲让儿子蒙受了不快,也像阿诺尔德自愿一样。父亲是一尊强大而又任劳任怨的神。
有时候我遇见阿诺尔德的父亲,有一刻钟的工夫他都待我如己出。比如,他对我说:“把领口扣上,刮西北风呢,会嗓子疼的。”或:“把你手伸过来我看看,你受伤了啊,咱们到对过药店涂点儿药去。”或:“跟你妈说,她该带你去理发了。大夏天的谁留那么长的头发。”或:“你会游泳了吗?年轻人必须会游泳啊!”于是就像小齐珀把老齐珀借给我了似的。我感激我的朋友,但又因为不得不把他父亲还给他而感到难堪,就像我不得不把《鲁滨孙漂流记》还给他一样。借来的东西终究不是自己的。
前 言/ 刘 炜 / 001
齐珀与他的父亲 王彦会 译 / 001
右与左 王 怡 译 / 139
约瑟夫·罗特生平简表 / 3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