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
灾难逝去,天色开始晴朗。
被风和雨雪劫掠过的土地恢复了往日的生机。村庄有了炊烟,人间有了春色,树林里有了鸟儿的歌唱,水塘里有了野鸭子灵敏与流畅的身段,从城市街道逶迤穿过的所有风景,都有了紫气东来、顺手可摘的豪迈和情怀。
世界的美丽如花盛开。青的山、绿的水、红红的日出、柔柔的晚霞都带着人们喜爱的妆容。天空和大地温婉如油画。薄薄的云和浅浅的草将轻盈流动的线条勾勒在远方,丝丝入扣的祥和与安定,让它们一出生就捕获了满满的柔情,像画里画外朴素且高雅的花香,静静地悬浮在伊甸园的上方,让那里的空间、时间一下子变得透明、清亮而且情深意长。所有的山花与海树也仿佛为生命而来,它们舒适且自由地曲张,不仅线条丰满、端庄妩媚,而且还清新别致、绰约俊朗,很像天的这头或那头被空灵精心点拨过的那些通透。
美丽的世界,云涛在光影中时明时灭。它们呈现的身形像霓虹,它们发出的声音似东风。它们与朝霞、暮霭融合在一起,释放出季节的体香,带着沁人心脾的奔放和轻描淡写的张扬,在腼腆或柔弱的体系中溢出锋芒,虽不曾热烈如火、万般执着,却已成功地收服了所有爱美的山河。
与之相适应的,是款款深情的山风。它们来源于幽冥三界,一直与山涧清流为友,喜欢用清泉一般的声音诉说心愿、蛊惑人心,也时常用悠扬的神韵说唱田园牧歌、我心永恒、关于海和故乡的思念。
清晨或黄昏,一群群洋溢着青春和梦想的飞鸟,会从圆圆的太阳背后追随时光而来,它们向东、向西、向南、向北,朝向任何方向,不疲不倦,也没有毫无征兆的眷恋。
而在人间,在安静的庭院,时光以同样安静的心绪,告诉我世界没有边界,生命不缺灵性,光阴不曾斗转星移。
朴实仍旧是起点。美丽的小院,几根细竹牵引着几朵泛青的小葫芦,它们陈列在通幽的小径边上,若有若无,仿佛禅意。数枝桃花开在明镜里,伴随着落日或晨曦,虽然已经有些颓意,但还是芳香不已。而那些柳枝,已经很热烈地吐露新芽,仿佛年岁正佳,不应把青春抛下。而不甘寂寞的三角梅,早已抱上了火红的云霞。
虽然不是很特别的园林,但山石奇峻,仿佛镌刻岁月斑驳的坚韧;泉声激越,仿佛涌动渡洋翻山的情境。而那些开在花盆里的月季和桂花,则像是刚从年画中走出来,步履轻盈地穿过深灰色围栏的童子,无拘无束地扎堆在和蔼的草地上,幸福快乐地晒着太阳。
而到了晚上,对着朝西的窗户,很容易看到鸟儿回到家乡,看到路上的行人和车马,正朝着一轮圆圆的月亮许下愿望。偶尔还能看到,几颗星星从云层中跳出来,朝着天涯的方向挤眉弄眼,仿佛已经弄清太空的底细,无须太多的努力,就能云游太虚。只有蛙声,刻意留守故乡,用熟悉的方言,为平安打烊。
初春的故事一如既往,和气、清新、吉祥、安康。
夜无比温馨。
稍稍有点奇怪的,是小蛐蛐的梦呓,简单、甜蜜,一直在露珠滴落的间隙里持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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