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休息,出来买花盆,打算把新买的牡丹和玫瑰移植出来。回来的时候,老远就看见马路口有卖爆米花的摊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牵拉、拖曳,让我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小时候,只要爆米花的机器一响,就知道快要过年了。看到这个手摇爆米花机,满满都是儿时吃零食的记忆。
爆米花有些已经出锅装袋,摆放在摊位上。想让摊主帮我重新爆一锅,他说一锅可以出六袋,我只买一袋太少,这个想法只好作罢。其实并不是一定要新鲜出炉的,实在是想要看看完整的制作过程。
小时候,住在农村,到了冬天,冰天雪地。一眼望去,除了光秃秃的树干,白茫茫的雪地,空无一物。寂静的不只树木,房屋,炊烟,还有孩子那颗稚嫩的心,也一并冻住了。没有玩具,没有零食,没有通往外面世界的路。
哪天听到“砰”的一声,那颗被寂寞、被孤独、被枯燥包裹的心,仿佛爆竹被点燃般,噌地一下蹿上了天。
父母无论怎么节俭,怎么苛刻,也不会拒绝孩子这一点可怜的要求。我们如过节般欢天喜地,收到特赦令一样欢呼雀跃。到粮仓里挑拣果粒饱满、圆润、成色好的玉米粒,兴冲冲地把搪瓷缸子灌满,极速飞奔而去,生怕跑慢了摊主会走远。
条件好一点的会自己带一勺白糖,没有条件的就只能用摊主的糖精。我们把搪瓷缸子按先后顺序排好,蹲在地上,双手托住下巴,紧盯着火苗,时不时地扫一眼看有谁不自觉插队。
在我们眼中,崩爆米花的师父,脸被煤灰熏得黝黑,神态庄严地坐在马扎上,像一个将军一样威严,仿佛在指挥千军万马。一个炉子、一个风箱、一台老式火烧手摇爆米花机就是他的全部工具。
总算排到自己了,心跳随着师傅娴熟的动作不由得加速。只见师傅来到了爆米花机前,先将玉米倒进黑洞洞的“炮膛”里,拧紧盖子,架到火炉上,然后开始摇晃机器的把手,左三圈右三圈……好像会一直这样摇下去。感觉自己也被放在火上烧烤般煎熬。其实,爆一锅也就几分钟时间。
看到师傅将爆米花机抬起来,走到一个特制的拖着长长尾巴的麻袋前,只见他用撬棍一撬,大声吆喝着“放炮啦!”每次爆米花要出锅,师傅都会大喊一声,提醒我们注意。
到了要出锅的瞬间,我们既紧张又好奇。双手用力捂住耳朵,身体并不离开,只是用力倾斜着把头往远处伸,闭起眼睛,仿佛这样就能降低紧张和恐惧,心脏也像跟着要跳出来。有些胆子大的,敢斜着眼睛看。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一团白烟升腾而起,热腾腾香喷喷的爆米花便瞬间装满了口袋。爆米花的香味飘满整个村庄。捧着热乎乎还有些烫手的爆米花,心也像加糖爆过了一样,开出甜蜜的花来。
明明一样的玉米一样的工艺,非要相互交换品尝味道,评判出谁家的更脆更香甜。彼此互不相让,吵吵嚷嚷着一路走回家。捧回家的不只是心心念念的、美味无比的零食,还有一个孩子愿望得到满足后的喜悦和骄傲。
如今,女儿的零食从虾条、薯片到海苔,以及叫不上名字的各种包装各种口味,从最初的欢喜到如今的索然无味。爆米花买回家只吃一点点,就丢掉了,但是每次碰到都控制不住。
每一次回家,只想吃妈妈做的家乡菜,那是亲情的味道;每一次回家,都想去老屋看看,那里有故乡的情怀。
有人说:“阔别多年,终于回到故乡。你才发现,其实,你想念的不是这个地方,而是因为这里有你的童年。”
老式爆米花机是一种古老的爆米花机器,那“砰”的一声巨响,老式火炉、葫芦形压力锅、麻袋,是许多人童年的美好回忆。
如今各种新式爆米花机制作爆米花方便快捷,在家用微波炉制作爆米花也只需要几分钟。但总觉得老式爆米花机爆出来的爆米花才最香甜松脆,味道也最纯正,别的任何工具都做不出这种“儿时的味道”。
我们想吃爆米花,也多半是想找寻童年的记忆。
……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