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走马上任
初到南斯拉夫
1998年5月28日,我取道奥地利、匈牙利乘车赴南斯拉夫,就任中国驻南斯拉夫联盟大使。
提起南斯拉夫,还得从南联邦说起。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南斯拉夫人民解放了自己的祖国,于1945年11月宣布成立南斯拉夫联邦人民共和国。1963年,改国名为南斯拉夫社会主义联邦共和国,面积25万余平方公里,由塞尔维亚、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马其顿①、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简称波黑)及黑山②六个共和国组成,人口约2350万,是20多个民族组成的大家庭。记得南联邦总统铁托在世时,曾宣称南斯拉夫民族问题已经解决。实际上,他错误地估计了形势。铁托在世时,由于他有崇高的威望,有相当的凝聚力,各民族尚能和睦相处,但民族矛盾的暗流已在平静的表面下激荡。在铁托晚年,民族联合的大堤已出现“管涌”,这也为后来的裂变埋下了伏笔。
南斯拉夫地处巴尔干腹地,欧亚非三大洲的交汇处,是东西南北欧洲的交通枢纽,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也是大国角逐的重要场所。从15世纪起,南斯拉夫被奥斯曼帝国和奥匈帝国统治了500多年,南斯拉夫人民没有停止过反抗和斗争。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线在这里点燃,第二次世界大战时,这里成了欧洲的主战场之一。冷战时期,这里又成了东西方争夺的重要阵地。冷战后的第一场战争——科索沃战争又在这里爆发。无怪乎有人说,谁控制了巴尔干,谁就控制了欧洲。南斯拉夫人也自怨自艾地说:“怪只怪我们的祖先把房子修在了十字路口。”
物换星移,世事沧桑。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苏联、东欧剧变,南斯拉夫也分疆裂土,裂变成五个国家。1991年至1992年,斯洛文尼亚、克罗地亚、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马其顿四个共和国相继宣布独立。塞尔维亚和黑山两个共和国联合组成南斯拉夫联盟共和国(简称南联盟),面积10万多平方公里,人口1000多万。2003年,南联盟议会通过新宪法,改国名为“塞尔维亚和黑山”(简称塞黑)。昔日作为不结盟国家的旗帜,在东欧和南欧举足轻重的南斯拉夫,以及当年威名显赫的领导人,而今都已成为历史。
苏联、东欧发生剧变时,我正在驻苏联使馆工作,目睹了苏联的解体以及裂变为15个独立国家的进程。南斯拉夫的裂变同苏联解体惊人地相似。当时除塞尔维亚和黑山外,其他共和国均主张南斯拉夫变成松散的邦联,各共和国成为主权国家。而塞尔维亚共和国则主张维护南斯拉夫的统一,反对邦联化,实际上是想重建以塞尔维亚为核心的高度集权的国家。结果适得其反,塞尔维亚的主张及其采取的一系列行动加剧了其他共和国的分离倾向,为这些共和国的独立起了催化作用。
踏进南斯拉夫国界,映入眼帘的是典型的欧洲田园风景画。5月的骄阳照耀着广袤的田野,一片片麦田似海浪碧波荡漾。农户和庄园疏疏落落地散落在田间。远处,群山起伏,层峦叠翠。蓝蓝的天空不时有鸟儿飞过,百灵鸣啭,仿佛呢喃着田园小调。这里被称作欧洲的“伊甸园”,它是如此宁谧、安详。南斯拉夫北部是伏伊伏丁那平原,肥沃的黑土地,加上风调雨顺,年年都有好收成。南斯拉夫朋友告诉我,这里一年的农产品够南斯拉夫居民三年的消费,还有不少粮食、蔬菜、水果出口西欧诸国。南斯拉夫75%的土地是山地和高原,多分布在南部地区。后来我有机会到黑山共和国,那里真是“地无三尺平”。山上到处都是黑色的嶙峋怪石,草木不生,又不能做石材使用。据当地居民传说,上帝倒垃圾,找来找去找不到合适的地方,结果就倾倒在黑山这块地方,所以黑山到处是上帝的“黑垃圾”。这恐怕就是黑山的来历。黑山临海的一面风光秀丽,景观奇特,是南斯拉夫的旅游胜地。
车驶进塞尔维亚北部城市诺维萨德。这是伏伊伏丁那省的首府。小城多是巴洛克式建筑,空灵而又整洁,岁月的风尘没有抹去她美丽的容颜,她显得古老而又年轻。车过多瑙河大桥,对岸一座高高耸立的钟楼格外引人注目。那钟和我们常见的钟不同,它的大针是时针,而小针是分针。我感到疑惑。同行的人告诉我,在过去,人们一般没有随身的钟表,远在多瑙河上捕鱼和两岸农田里劳作的人们要想知道时间,只要抬头望望钟楼上的表,能看清大针指的钟点就够了。我想,钟楼的设计者不但匠心独运,而且心里还装着老百姓呢。
经过七八个小时的长途跋涉,我终于到了贝尔格莱德。驶进贝市城区,路两旁各有一个钥匙形建筑,象征城市的大门,对东来西往的客人表示欢迎。我曾于1983年到贝尔格莱德出差,15年后来到这里常驻,感到格外亲切。同15年前相比,贝市虽然依旧英姿潇洒,狂放飘逸,但依稀看得出岁月的抹痕,略显苍老、疲惫。近10年的封锁、制裁,使南联盟经济凋敝,人民生活每况愈下。铁托执政40多年,为南斯拉夫国家独立、民族团结、经济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到20世纪80年代,南联邦已成为一个繁荣、富足和安定的国家,人均国民收入达3000美元,达到了中等发达国家水平。
P1-3
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