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巡海道柯乔》:
柯乔随章允贤来到两个外地人租住的那户农家。房东名叫章老田。远远地,就闻见扑鼻的香气从厨下飘来。柯乔是本地名人,章家冲的人都认得他。他刚进门,就碰上章老田一手端着一盘菜,正往租房里送。见柯乔来了,他尴尬地笑了笑说:“柯公子,实在对不起,家里住着客人,今天不能招待你,改天一定请酒赔罪。”家里烧了一桌好菜,又不能留饭,章老田怕柯乔误会,赶紧解释。
柯乔示意他不要出声,悄悄来到租房门外,从门缝向里瞅了瞅。室内,两人正在开怀畅饮。从形态举止看,基本能断定就是那天的两个偷窥者。
章老田小声说:“这两个爷特别难侍候,天天要好酒好菜,稍有怠慢就操爹骂娘,每天还要割草喂马,草不好也要挨骂,我一家五六口人服侍他俩还忙得团团转。真巴不得这两个瘟神早点滚蛋!”
柯乔说:“不要惊动他们,要是他们有什么异常举动,就派人到柯村向我通报一声。”章老田连连答应。
回家后,柯乔将章老田家的情况告诉了王阳明。阳明先生正赏玩着一个紫砂壶,慢条斯理地喝着九华山的禅茶。他压根儿没当回事,说:“那天他们一亮相,我就看出来了,是故人。不是冤家不聚头,怕什么?怕的应该是他们。不然,他们老是派人来跟踪老夫干啥?”
“那我们怎么办?”柯乔有些紧张了,真要是宦官派来的人,那可是个个身怀绝技,想想都有些害怕。
“别理他们,老夫还没有将这两个小蟊贼放在眼里,他们还不敢把我怎么样,你看,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王阳明张开双臂,笑着说道。
话虽然是这么说,防范措施自然还要做得周密一些,特别是柯乔,更是形影不离地陪着王阳明,生怕他有什么闪失。
名师可遇而不可求。自王阳明来到柯村,柯乔的母亲罗氏就积极主张儿子拜他为师。她多次对柯乔说,阳明先生是名重东南的大学者,现在他来到咱家,机会千载难逢,要从速拜师受业,跟他学习,日后必有大出息。柯乔父亲柯崧林自然也完全同意。于是,在征得阳明先生同意后,择一吉日,举行拜师仪式。
拜师吉日到了。书房正面墙上,挂着一幅孔子画像。画中的孔子浓眉长髯,唇露骈齿,手拄曲杖,躬身而立。王阳明在画像前坐定了。柯乔身着崭新的儒服,一袭玉色襕衫,皂色缘边,两侧宽摆,头戴一顶方形软帽,显得温文儒雅,丰神俊朗。
古代拜师,有着一套规范的程序。柯相主动担任拜师仪式的司仪。他说:“宗弟柯乔生而有幸,今日得以正式拜阳明先生为师。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本人代表柯氏族人感谢阳明先生,也祝柯乔宗弟在先生的指点下,早日成为国家栋梁之材!”
柯相引领着柯乔,先跪拜至圣先师孔子先生。柯乔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九叩首。接着,对阳明先生三叩首,拿出拜师帖。拜师帖又称门生帖,表示自愿投在师父门下,立此为据。柯乔读道:“师道大矣哉!入门授业投一技所能,乃系温饱养家之策,历代相传,礼节隆重。今学生柯乔情愿拜于阳明先生门下受业。此后虽分师徒,谊同父子,对于师门,当知恭敬。身受训诲,终生难忘。情出本心,绝无反悔。谨据此字,以昭郑重。”读完后,将拜师帖双手呈给王阳明。
接着,柯乔向王阳明奉上“六礼束惰”,即行拜师礼时弟子赠予师父的六种礼物。六礼束惰分别是芹菜、莲子、红豆、红枣、桂圆、干瘦肉条。另有一包“贽见礼”,里面银子若干。做完这些,他又从柯相手中接过茶碗,向先生献茶。
王阳明一脸慈爱地注视着弟子,郑重地说:“送你六个字:立德,立功,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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