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前喝一杯浓茶,是杀猪匠杨树叶多年的习惯。双日乡街每逢集日,在村前通往乡街的马路边,杨树叶都要摆上猪肉架子,日子过得煞是滋润。这时候正喝茶的杨树叶隐约听到一阵女人哭声,便端起茶杯出门探个究竟,可却看见他们家的那只白母鸡从东墙头一头栽下来,身子紧贴地面,急速地转圈,一眨眼,两腿一蹬,躺着不动了。杨树叶惊得一下子弹起老高,手中的茶杯“叭”一声掉地上,碎了。
杨树叶顾不上寻哭声,急急地去拨拉躺在地上的母鸡,母鸡身子完好无损,可两条腿却直成一双筷子,死了。杨树叶双手搭住墙头,一纵身,上半身便趴在了墙头上。邻居麦芽正站在他们家的柴垛旁,没事儿人似的望着他。
杨树叶劈头就问:“你咋打死了我的鸡?我的鸡又没犯法。”麦芽说:“我站着没动,我没打死你的鸡。”杨树叶急赤白脸道:“那我的鸡好好的咋从墙头上掉下来,就死了?”麦芽说:“墙那么高,人摔下去,说不定也会死。”杨树叶怒道:“我知道这只鸡老在你们家柴垛上刨食吃,所以你把我的鸡打死了。”麦芽一脸无辜:“真是冤枉,好好的,我打你鸡干啥?”
杨树叶从墙头上溜下来,吆喝女人烧开水烫鸡拔毛。杨树叶自言自语道:“活得好好的,咋就死了呢?开了膛破了肚,我倒要看看你有啥想不开?”杨树叶还在嘀咕着,墙头上却冒出麦芽的半个脑壳:“你把鸡卖给我吧,十块钱。”
“一只死鸡,又不是啥珍禽,能值十块钱?”杨树叶怀疑麦芽脑子进了水。“十……十五,你卖给我吧。”麦芽说。
杨树叶糊涂了。
麦芽一脸祈求:“不行,二十块卖给我吧。”
一向为人吝啬的麦芽,今儿咋舍得拿二十块买只死鸡?杨树叶说:“能的你,不卖!”麦芽一脸失望,脑壳一晃,不见了。
女人端来了一盆开水。杨树叶把死鸡浸在水里手忙脚乱地拔鸡毛。蒸汽缭绕,升起一股刺鼻的鸡屎味。麦芽风一样跑来了,手里攥着三张钱:“别拔了,这是三十块,你把鸡卖给我。”杨树叶说:“鸡瘦得没有一点肉,咋非要买呢?”麦芽一脸巴结样:“我……我喜欢瘦鸡,肉香,有嚼头。三十五,你就卖给我吧。”杨树叶一脸坏笑:“哦,忘记你喜欢瘦的了,你老婆就像这瘦鸡。”话说半截却突然正色道:“不卖,给五十也不卖!”
麦芽吓得一哆嗦,双腿一夹扭身就跑。
杨树叶拔着鸡毛,死鸡很快被扒光了毛。杨树叶撩起一只翅膀。咦!杨树叶的眼再一次直了,他发现死鸡的翅膀下有一个不起眼的血洞。杨树叶顺手拿起杀猪的剔骨刀,用刀尖一路探下去,划拉出黄豆般大小的一粒铅弹。“麦芽,真是你打死了我的鸡!买买买买,你买个甚啊!”墨村人都知道麦芽有一把没上交的气枪,总是偷偷摸摸躲在庄稼地里打兔子。
杨树叶一手握刀,一手攥着铅弹,撞开了麦芽家的院门:“麦芽,你用气枪打死了我的鸡,你得赔我!”
麦芽的女人急哭了:“没事找事,你练的啥准头哟?” 麦芽喝住了女人。
麦芽说:“你有啥证据?”
杨树叶说:“你看看,这不是你气枪子弹是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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