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中美人(2)》:
怀袖给他生了这个孩子,也不知愿不愿意给他再生一个,而且生个孩子也不容易,受苦受累,他可得抓紧机会,这胎必须是个皇子!是个皇子他才好给她筹谋后位。
萧叡的语气并不算重,却让那几个笑着恭维怀袖的妃子差点儿被吓破胆,登时就要下跪谢罪。
还没跪下,萧叡没好气地说:“跪什么跪?今天是朕的大好日子,闹什么乱?”
萧叡也嗅到这满屋的脂粉香气,又说:“你们这搽的什么粉这么香?朕都要被你们熏到了,熏着皇贵妃了怎么办?以后来拜见皇贵妃都不准再搽香。”
“明知道皇贵妃身子重,就别在这里吵她了,差不多了就回吧。”
皇上亲自下了逐客令,嫔妃们纷纷告辞。
她们不禁想:皇上也太想要一个皇子了吧?就这么看重?
等他们都走了,萧叡对怀袖说:“你不耐烦接见她们就不见,最清净,也省得出什么事情。不用觉得她们是世家之女就得多给什么面子,现在你肚子里的孩子最重要。”
怀袖道:“你把我关在这里已经够闷了,怎么着,还想让人一句话也不跟我说啊?”
萧叡:“你若是无聊就找点儿别的消遣。”
怀袖笑笑说:“我对听曲儿看戏都不感兴趣,就喜欢打理庶务,你想给我找事情解闷,不如把凤印给我啊。”
她说罢,似笑非笑地直视着萧叡,似要将他脸上每一丝神情变化尽收眼底,想要看到他窘迫尴尬,以此取乐。
萧叡的脸皮实在太厚,怀袖都快在他脸皮上看出个洞来了,也没见他变色,只是一言不发。
怀袖委实出了一口恶气,心情爽快许多,拿起一个橘子要剥给自己吃:“我一个皇贵妃,仗着自己是怀袖就问皇帝要凤印确实不合规矩。不行就算了。”
“我帮你剥吧,免得弄脏了你新做的指甲。”萧叡说,怀袖便把橘子递给他,他还真的伺候她,橘络也仔细地剥了,一瓣一瓣地分开,缓缓地说,“你想要凤印便给你吧,如今六宫无主,皇贵妃暂代统摄之职并不出格。反正最后都是你的。这还是你头一回主动问朕要东西,以往你从不问朕要东西,朕反觉得不安。”
怀袖讥讽他:“你就不怕我拿了凤印把你的后宫搅得天翻地覆?你不是最看重你的明君名声吗?现在你宠幸一个庶民女子,冷落世家千金,在朝上不为难吗?”
萧叡像是听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又剥起了核桃:“不为难,正好省得他们自以为是,以为朕什么事情都要听他们的。”
怀袖冷哼一声。
萧叡好声好气地说:“朕不怕你拿着凤印做坏事,你嘴上说得恶毒,但朕还能不知道你?你因为你姐姐之死,最讨厌那等视人命为草芥的皇权贵胄。不然也不会想着要走。”
“除非别无选择,否则你绝不会像那些女人一样只为一喜一怒而随意杀人。”
萧叡把剥出来的核桃仁堆在小碟子里,推到怀袖面前:“朕不怕这个,只怕你拿了凤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布置出逃的路线,怕你带着孩子一起逃。”
听听,这人整日揣着明白装糊涂,该精明时精明,该糊涂时又真敢去装傻子。
怀袖自愧不如。
这话算什么意思?刻意敲打她吗?风印可以给,但是得保证不逃跑?
怀袖乐呵呵地说道:“你设计我怀上这个孩子不就是想把我绑在这里,现在你如愿以偿了,我一介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又斗不过你,你怕我逃什么?”
怀袖说得也有道理,但萧叡还是担心。
怀袖是什么人?只要让她抓住一丁点儿机会,她就能翻天覆地……把凤印交到她手里?委实让他忐忑不安。
但凡事有弊便有利,换个方向去想,他松松手,放一些权力给怀袖,让她扎根在此,天长日久,她更走不了。
册封皇贵妃这日,若放在民间其实也算是他们摆酒成亲的日子,只是没有八抬大轿、凤冠霞帔。
入夜,萧叡歇在怀袖这儿。一人一床被子,相安无事地睡下。
他倒是想要睡一床被子,怀袖嫌他挤,以腹中孩儿的名义正大光明地要求分床睡,勉勉强强地选了个折中的法子。
好歹同床,异梦也认了。
翌日,萧叡便亲自把风印送了过来。
凤印该怎么用不需要他教。
此事他没有瞒着,又没哪里违反规矩,正好怀袖执掌风印之后,可以让前朝和内廷的人都看看她能否胜任皇后一职。
后宫妃嫔既羡又妒,怀袖只是得宠也就罢了,还第一个揣上龙种,若仅如此也就忍了,皇上还对她信任有加,直接把凤印给了她。
这是何等的荣宠。
先前崔贵妃自认是后宫嫔妃之首,可连凤印的边儿都没摸过。
不光是后宫,如今京城上下都知道皇上对这位庶民出身的皇贵妃宠爱有加,甚至让她暂时代掌凤印,一时间风光无两。
这位继位还并不算太久的帝王在众人口中的评价也出现了些许差异。他确实不似他的父皇那样花心多情,本来觉得是好事,但眼看着又走向另一个极端。生太多不好,不生也不好吧?
先帝不是没有过平民出身的妃子,可那只是一时的荣宠,从未像萧叡这样直接推到台面上,权力加身。
前去祝贺、参加过册封典礼的命妇不是没人觉得眼熟。这位皇贵妃未免长得太像消失了半年多的尚宫怀袖,可这个怀疑也仅在宅院内流传,传不到外面。
在世人眼中,皇贵妃身上的宠爱是不浅,却像空中楼阁,虚幻而不真切,她别的什么都没有,只有帝王的宠爱,这枚凤印,能握住多久呢?
怀袖管后宫管惯了,轻车熟路,她的门生拥趸遍布六局一司,培养起来都可以直接省去挑人、辨人的烦琐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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