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红军来到董家岭
初春时节,乍暖还寒,淡淡的阳光钻过云层,薄雾般洒在董家岭这个典型的黄土高原依山而建的层叠式村落灰蒙蒙的街面上,几乎没有一点点生气。一切都那么懒懒的,散散的。正午时分,家家户户烟囱里都开始冒出了青烟,到饭时了。
一向以好吃懒做闻名全村的赵富贵刚刚从黑乎乎油腻腻的被窝里钻出来。此刻,20岁出头的他蓬头垢面,两只眼睛几乎要被眼屎给粘得睁不开了。下炕胡乱洗了把脸后,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他立即开始翻找所有能吃的东西。然而,他最终还是失望了。笼屉里空荡荡的,快要散架的饭柜子里也是如此。带着一丝希望,他来到院子里,想催促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老爹赵家声给自己做点饭吃。“大饭时的不做饭耗甚了?难不成真要饿死一个才高兴?”赵家声此刻正靠着墙根打盹呢,冷不丁让儿子这一嗓子给吼醒,吓得打了一个激灵,一股火气顿时上来。“吼你妈屁了吼,一天就知道穷吼,你回去看看瓮里瓮外哪里还有一把米面?”赵富贵知道再说什么也是枉然了,他只恨恨地丢下一句“都饿死拉倒”就走出家门,双手插在棉袍袖口里,一步步踱到了村中央。“唉!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老子这么大个人,难道就这样叫活活饿死?”他四下里瞅了瞅,决定还是去同宗的赵喜旺家看看。他婆姨长得俊,人水灵,就是用脚和出来的面那也让人觉得香,最关键的是赵喜旺人老实,胆子小,好糊弄。好,今天就是他家了,就这么定了,他奶奶的! 推门进去,窑洞里雾气腾腾,笼屉里的红烧肉散发出浓浓的香味。赵喜旺端坐在炕头,他婆姨吕春桃正往炕桌上摆放碗筷,两个儿子都不在,大概还在村里疯耍。
“哈哈,算是又让我给赶上了!”赵富贵腿一抬,鞋也没脱就上了炕。“喜旺家的,有啥好吃好喝的都端上来,他奶奶的,三顿并一顿,爷都快饿得走不动了!”
吕春桃把筷子往桌上一摔,瞪了赵富贵一眼说:“你难道是吃上狗屎了,咋一说话就满嘴喷粪呢?你给哪个使爷呢?谁答应你了你就上炕?实话告诉你,今天我家做的饭也不多,还不够喜旺和孩子们吃了,你去别家吃去!”赵富贵没羞没臊地说:“咦!你瞧瞧你这态度,咋就这么不好客了,对待客人还能这样?老实对你说吧,你这个样子可是要遭老天爷报应的……”吕春桃抢过话说:“是要遭天火烧的吧?话说三遍淡如水,你还有啥招就都使出来吧,我今天还真就不怕你了!”以前赵富贵总拿天火烧威胁别人,答应他便罢,如不答应,夜深时自家院子便会莫名其妙着火,逮啥烧啥。赵富贵说那是天火,其实大家都知道是赵富贵这个大无赖干的。
“天火烧都不怕,你总有个怕的吧?比如说,你就不怕你家那猫蛋狗蛋突然有点意外啥的?”赵富贵一脸的无赖相,眼中隐隐露着凶光,直直地盯着吕春桃说。
“咳,咳咳,我说你个老娘们家家的就不能少说两句么,本家里道的来也来了,坐也坐了,一起吃就是了,咱几个少吃几口的事,忍忍也就过去了,又不是啥大事,你撵他干甚!还不快去喊猫蛋狗蛋回来吃饭?”赵喜旺被赵富贵吓住了,赶忙喝止住自家婆姨。随手把烟袋递了过去,又讨好地划火柴给赵富贵点上。
“忍忍忍,你个怂货就知道忍!一年到头他来吃的还少?拿的还少?我看这个家迟早要被他吃净拿败,哪天等到他动手解你婆姨裤带了,我看你还忍不忍!”吕春桃边骂边啪的一声把门摔上出去了。走了几步,又返回来隔着窗户骂道:“那么大个大老爷们,天天就指靠吃人家的,臭不要脸,也不怕噎死!”赵富贵只顾抽烟,也没再搭话。这边赵喜旺下炕起了笼,又去后窑端出来半坛高粱酒,陪赵富贵边吃边喝。
酒足饭饱后,赵富贵满意地揉着肚子,放开八字步往自家走去。快到堡门时,迎面见一队人马穿得破破烂烂,肩上扛着枪正穿过堡门往村里走来。赵富贵以为又是土匪来抢东西,吓得“妈呀”叫了一声掉头就跑,早被两个战士追上带了回来。为首的红军排长倪凤鹏跳下马说:“我们又不打你又不骂你,你跑啥子?”赵富贵斜着眼说:“我害怕么。”战士说:“我们一不是土匪,二不是国军,又不吃人,你怕个啥嘛!”然后把帽子摘下来,对赵富贵说:“看见没,红五星,红军!”赵富贵疑惑地看着他,一脸茫然。倪凤鹏对赵富贵说:“老乡,你不要害怕,我们是穷人的队伍,只打地主老财,你先领我们去你家喝口水,咱坐下再慢慢说,你只管如实和我们说说村里的情况就行了,我们绝不为难你!”赵富贵这才放松下来,领着红军来到自己家。 进了院子,赵富贵见到他爹,把情况简单说了说。对倪凤鹏说:“我爹,姓赵,大名叫赵家声!”倪凤鹏过来握了手,命令战士们就地休息,自己进屋看了看,出来对父子俩说:“我看你家穷得真是够呛,你们愿意跟着我们红军一起为咱穷人打天下、争好日子过吗?”赵家声说:“打仗是要死人的,再说,兵荒马乱的到处跑,打到啥时候是个头?”倪风鹏说:“这次情况特殊,昨天打南关时有两个战士挂了彩,伤得不轻,我们行军打仗带着不方便,想暂时留在你家养伤,我们吸收你们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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