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夏季的一天,闽西连城莲峰镇的街头巷尾,处处都映射着炽热的阳光。为了反击国民党反动军队步步逼近的“围剿”,驻扎在城区的红军组织,正紧锣密鼓地组建县游击队。曾经在八九岁就到一家纸店当童工的张水发,看清了穷人必须跟着共产党、跟着红军干革命才有出头的日子,坚决要求扛起枪参军参战。而县游击队组建处的人员说不准备招收少年儿童,劝说张水发等到十五六岁时候再入伍。张水发一听着急了,辩解说我都13岁了,能说小吗?一个劲儿地在组建处“蘑菇”(软磨硬泡的意思)。
这时,有一位老游击队员私下里告诉领导说张水发虽然小,但真的很能干,因为家里太穷,连饭都吃不上,很早就被父母送去一家纸店当店员,不敢要工钱,就赚碗饭吃。因为店老板不厚道,总给店员们吃变质长虫的老陈米,青菜豆腐里淋下的几滴油又是臭油渍的,吃过后都恶心。年仅十一二岁的张水发,竟然有本事串联起几位店员绝食,与心地不良的老板做斗争。绝食刚开始时,老板毫不在意,说这几个穷小子觉得饿着舒服,那就不吃呗,没人求他们吃呀。没想到他们坚持到三天,因为被饿得昏沉沉的,干不了活、开不了店。这下店老板慌神了,一是担心纸店会垮,二也怕穷小子们会饿出个三长两短来没法说清。妥协后的店老板不但改善了饭菜,不再给陈米臭油吃,还讨好地加了几文工钱。这么小的张水发能把店员们鼓动起来,把店老板的邪恶之气压下去,这种能力不是每个少年儿童都有的。游击队领导听到这一番话,心里也有了答案,这个答案就是破例收下!
从此,少年张水发成了红军游击队中的“红小鬼”。
夜半枪声
张水发入伍后,被编排在警卫连2排,并发给一支日本造的“钩子枪”。惜枪如命的张水发,从此人枪不分离,白天挎身上,夜里搁枕边,站岗放哨时更是分分秒秒紧握手中枪,人在枪在。
因为在警卫连里就数张水发年龄最小,于是战友们事事都护着他。特别是夜间的岗哨,都由年纪比他大的战士去值守,只让这小兄弟站站大白天的且是靠近连部的哨位。虽然受到保护,但张水发内心里并不乐意,总在向连、排长要重活难活干。
有一天,机会来了,排里有一位老战士的家里有人来探望,因为从边远的乡村里出来,要在连队里过夜。而那天晚上,正好轮到他的岗哨,且还是在半夜三更的时间段。好战心强、斗志正旺的张水发知道后,跟排长软磨硬泡要接替这战友的岗哨。因为那天夜晚天地阴沉,伸手难见五指,且哨位又离连部一里多地,排长没能答应。但又经不住张水发的一再要求,也就想让他锻炼锻炼,最终还是松了口。
得到这个任务的张水发在原地一蹦尺把高,当天晚上,不等前面的哨兵下岗哨就走出营房去接哨。尽管张水发自认为胆壮,天不怕地不怕,接个哨不算什么。但走到半里多路后,忽然觉得离营地越来越远了,心里竟然有点虚起来。
替下前面放哨的战友后,张水发第一次在这半夜站上了哨位,前后左右一看,竟然还是一片空旷的荒岗野地,不远处仿佛还有几座坟墓。张水发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挺了挺胸膛,紧紧地握住手中那日本造的“钩子枪”。
天阴地沉,四面幽暗深远,恍恍惚惚中,张水发再次提了提精气神。夜越来越深了,周边也越来越幽黑、昏暗了。忽然,从背后山梁上刮来一阵阴凉凉的风,这一刮,似乎起了呼应作用,四面八方的阴风呼呼呼地左吹右扇。周边的树木和半人高的荒草也就左摇右晃,且还发出“沙沙沙”的声响。与此同时,似乎黑影丛生,仿佛三五成群地朝着自己哨位摸过来。张水发万分警惕地端起枪,环视四周,这一环视不要紧,却感觉到有好几个黑影直冲着哨位而来。“摸哨”这两个字从脑海中窜出来后,在张水发面前迅速放大,于是他本能地举起枪,并朝着黑影最密集处开枪……
这夜半枪声似乎特别响亮刺耳,传回了一里多地之外的连部,连长从睡梦中蹦起来,火速带领2排战士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直接冲向张水发的哨位。根据张水发的报告,搜查至距哨位前后左右近千米的区域,无一发现敌情。连长明白这是哨兵张水发的误判,批评了排长,说不能让一个13岁的少年站夜岗,特别是夜半三更的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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