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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       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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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献来源:
出版时间 :
亡明讲史(精)
0.00     定价 ¥ 76.00
图书来源: 浙江图书馆(由浙江新华配书)
此书还可采购14本,持证读者免费借回家
  • 配送范围:
    浙江省内
  • ISBN:
    9787559847102
  • 作      者:
    作者:台静农|责编:原野菁
  • 出 版 社 :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 出版日期:
    2022-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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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卖点

1. 台静农,中国革命文学的先驱者,新文学的燃灯人,鲁迅欣赏的小说家。

台静农是著名的文学家、文学史家、书法家。曾于北京参与发起“五四”以来第三个全国性文学团体“明天社”,后与鲁迅同组未名社,作品曾受到鲁迅的赞赏。

2. 陈独秀是《亡明讲史》手稿的第一读者,并对此书提出过期许。

“五四”运动和左翼革命的先驱陈独秀曾为《亡明讲史》初稿的重要读者,他于1940年秋天已经先睹为快,并致书台静农,鼓励他“修改时望极力使成为历史而非小说”。

3. 台静农的最后一部小说。藏于书斋八十载,未能于作者生前出版。发现手稿、整理成书、出版面世历经十余载。今首次出版中文简体版。

《亡明讲史》是目前为止被最后发现、整理,并出版的台静农小说作品。在以往的诸多台静农文集、台静农研究、台静农代表作中,均未收录该作。

4. 台静农所有小说作品中篇幅长、人物多的一部,更是极力接近历史真实的一部。

《亡明讲史》最终成稿,有名有姓者可于史料中查证来历者便有150人,无名无姓者难以计数。书稿以众多史料为依据,从中稽考、编辑、改写,并适时加入个人议论或判断。可谓句句有来处,字字有斟酌,是小说,亦是历史,有小说之文采,亦有对史实之尊重。

5. 成书于抗战胶着时期,是危机之作,更是危险之作。

本书作于国民党退居西南消极抗战之时,是一部具有强烈现实指涉意义的作品,是危机之作,更是危险之作。书中字里行间充溢着对祖国和民族处于危亡之际的忧患之思和深情寄托。 台静农下笔之时,便已然肩负起了一位文人的社会责任。此作对认识台静农及那个时代中具有良心的知识分子精神心态,有着不言而喻的重要性

6. 了解台静农,不可忽视的一部重要作品。

如果说台静农早期作品证明了他的“悲心”或“愤心”,那么在遭遇到政治打击后所作的《亡明讲史》则透露出他横眉冷言、笑骂一切的文人姿态。不论从内容或形式来看,对于认识台静农文学写作的特质,《亡明讲史》都具有不容忽视的重要性。



编辑推荐

1. 台静农在《亡明讲史》中一点点剥开明朝灭亡的外部因素,大明王朝衰败不堪的内里显露无疑,他亲手从里面揪出那些吃着大明的饭、砸着大明锅的贪官、奸臣、国贼……昏庸的主子、奸佞的大臣,大明气数已尽,病入膏肓。台静农从一个容易被人忽视的角度,揭露了明亡的根源。他在抗日战争胶着、国民党退居西南之时写下此危险之作,借亡明史事针砭时局,其中的痛心疾首、怒火中烧、愤恨无奈,一字一句间表露无疑,他欲借这文字把当政者刺痛,把人民唤醒!何为文人担当,“真实的写出内心的哀乐并表现时代的明暗”,洞察社会的病态并深刻描绘出来,便是文人的担当,是台静农的担当。

 

2. 台静农以戏谑滑稽的方式,以戏剧性的变化,以强烈的对比,写出宗室朝臣的荒唐可笑,写出一个朝代的悲哀,讽刺之笔直戳人心,无尽的愤恨与辛酸便在这讽刺过后久久回荡,使读者在与作者产生共鸣之余,也不免担心作者不要被段史事气出内伤才好。从明亡联想到抗日战争胶着的当下,台静农难免惊心,怕也是为国运捏了把冷汗的。《亡明讲史》就是台静农亲手做的历史的铜镜,为了照见那危机爆发的时代,也为了警醒世人。是台静农此生最后一部小说,应该也是最锋利、最耗费心血的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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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台静农:著名文学家、文学史家、书法家,中国革命文学的先驱者。曾于北京参与发起“五四”以来第三个全国性文学团体“明天社”,后同鲁迅同组未名社,倡新文学。1945年赴台,任教于台湾大学。早年的治学重心在小说、散文、研究评论、整理编辑民歌集,后寄情书法。台先生一生坚守学术岗位,治学文学、书画、经史,卓然为一代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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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介绍

新文学的燃灯人——台静农先生最后一部小说作品,也是其所有小说作品中篇幅长、人物多的一部。本世纪初被发现、整理,今首次出版简体中文版,距离作品完成已逾八十载。

本书讲述了明清易代之际一段天崩地解的史事。故事始于李自成攻陷北京,百官四散,崇祯皇帝走投无路,自缢景山;终于南京沦陷,福王被俘。台静农以历史小说的形式,在这样一出亡国大戏里,以戏谑滑稽的方式,写出崇祯王室最后一刻的紊乱暴虐、宗室朝臣的苟且偷生、南明小朝廷的尔虞我诈……在国民党退居西南消极抗日之时,这部借古讽今、针砭时弊之作,表露出其作为一位“五四”文人和革命者的忧国心声,既是危机之作,也是危险之作,其文字间的张力关乎一个时代知识分子的责任担当和精神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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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书评

    台静农是1920—1930年代初“乡土文学”的代表作家,曾得到鲁迅的高度评价。全面抗战爆发后,除了《大时代的小故事》等数个短篇,文学史家一直以为他已基本停止小说创作。但没想到,在炮火连天之时,台静农还潜心创作了《亡明讲史》。幸存的手稿两年前在台湾经整理而出版,台静农这部唯一的历史小说在埋没八十年之后终于与世人见面了。几近完成的《亡明讲史》以类似“故事新编”的角度讲述明清易代、天崩地坼的一段史事。台静农以小说写历史,视历史如小说,《亡明讲史》的字里行间充溢着他对祖国和民族处于危亡之际的忧患之思和深情寄托。在抗战胶着时期,《亡明讲史》与郭沫若、阿英等作家的历史剧一起,汇成一股书写晚明的文学洪流,以其对明末清初历史的想象和再创造,生动展示了一代知识分子“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情怀。

——陈子善(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研究员、上海市文史研究馆馆员)

 

    从文学革命到革命文学,台静农何尝不曾“呐喊”过、“彷徨”过?但到了抗战前夕,新文学的范式显然已无法表达他所感的时,或他所忧的国。在革命与启蒙之外,他感受到更苍莽的威胁铺天盖地而来。无论政治抱负上或个人情性上,他都面临着此路不通的困境。《亡明讲史》那样阴暗却又轻佻的口吻,已经清楚标示他的危机感。在这方面,台静农对话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鲁迅。

——王德威(美国哈佛大学东亚语言文明系暨比较文学系讲座教授)

 

    本书是台静农先生的小说作品中,篇幅长、人物多的一部作品,对认识台静农及那个时代中具有良心的知识分子精神心态,重要性不言可喻。

——廖肇亨(“中央研究院”文哲所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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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书摘

不忠不孝吴三桂,却甘为圆圆削发投敌引清军入关

 

原来崇祯皇帝在时,看京师空虚,贼兵一来,无人抵御,而江南勤王诸军,一时难得招集,且道途遥远,也救(下)〔不〕了京师危急。只得将镇守关东的都指〔挥〕使吴三桂调回京师,因吴三桂部下有精兵十余万人,一向坐镇关东,防备满清侵入。为了集中全力,保卫京师,于是飞旨吴三桂,加封平南伯,要他星夜入关,迎剿闯贼。吴三桂接到旨后,心想闯王势大,纵横数省,非同小可,如果被闯王打败了,岂不是白白的丢了自家的实力?

要想不奉旨,又不可能。姑且带了大兵,缓缓往关内前进。及大兵到了山海关时,京师外卫的昌平县已经失守;再经前进,到了(本)〔丰〕润县时,京师已经不保。吴三桂当即下令三军,赶紧开回山海关。遂屯兵关上,观望形势,闯王果有天下,自家拥有如许大兵,免不了裂土封王;不然,投降满清,也不失为一方重镇。

不数日,果然闯王差三桂旧部唐通前来,拿了他的父亲吴襄的信,信上说道:

 

尔既徒饬军容,顿兵观望,使李兵长驱直入;既无批吭捣虚之谋,复乏形格势禁之力。事机已去,天命难回,吾君已逝,尔父须臾。呜呼,识时务者亦可以知变计矣。我为尔计,不若及今早降,不失通侯之赏,而犹全孝〔子〕之名。否则,顿兵坚城,一朝歼尽,使尔父无辜受辱,(声)〔身〕名俱丧,臣子均失,不(尔)〔亦〕大可痛哉。至嘱至嘱。

 

三桂看了,故意默然不语,唐通因言:

“老总兵在京师,新主十分优待,专等将军驾到,共襄大业,好做开国元勋,望将军速决大计。”

三桂仍然默默不语,忽退入内室,唐通不知所以,甚为惊异。

少顷,左右拿出一封信来,并言:

“我家将军说,请唐爷就照信中意思回复老总兵好了,我家将军心绪不好,就请唐爷早日回京!”

唐通见信中写道:“不肖男三桂上父亲大人膝下:国破君亡,儿自当以死报,今吾父谆谆以孝字督责,儿又不得不勉遵严命。谨待罪候旨处理,即请吾父上奏新主。男三桂百拜。”

唐通见了大喜,即欲辞别三桂帐下诸人,忽又来人(台)〔召〕请入内室问话,唐通即随来人走进。三桂坐在虎皮椅上,从容问道:

“老总兵近况究竟如何?”

“老总兵近况一如先朝,新主常常请老总兵商量开国大事,甚受亲任。”

三桂听了,颇为喜悦。又问:

“小妾陈娘子[7]如何?”

“陈娘子已经入宫,闻新主即将册封为贵妃。日后将军入朝,陈娘子自当在新主面前,替将军多说好话。”

三桂听了勃然大怒,拔出剑来,击案大叫道:“大丈夫不能保其室家,还有什么面目生存在世间,刚才的回信,赶快交来!烦你回去向老总兵说,他不能尽忠于国,我也不能尽孝于家了,从此我吴三桂同闯贼,有不共戴天之仇。我马上带领大兵入关,要他闯贼知道我吴三桂的英雄。”

 

王公朝臣一毛不拔,平民百姓为国筹款

 

朝廷向皇戚及大臣们筹饷的消息,马上传到外面去。更兴奋的是京师的老百姓,有的说:“皇上焦愁的可怜,这般老爷还是吃喝玩,这不是享皇帝的福谁能给他那样,有良心的还不赶快拿银子出来!”有的说:“京师保不了,老爷们的家产也守不住。”有的说:“我听过几个老爷说,我们是世代官宦,李闯王得了宝位,我们还是做官!”有的说:“我们皇帝

就误在这些老爷们,他们有银子的不拿出来,我们没有银子的何妨大家凑点!”

可是皇戚大臣们听了,家家恐怖起来。现在什么局面,早晨不知晚上事,白花花的银子往外拿,岂不是冤?但是皇帝要,有什么法子呢?于是大门上贴上红纸条,写道“此房招租”,或是“本宅(绝)〔决〕定出让”。

徐太监这天曾经跑到田皇亲家,田皇亲迎头便说:

“消息日坏,舍间日用也窘乏起来,徐总管刚才从大门进来,看见了本宅出售的条子罢?”徐太监已经碰过多次壁,情感不似在周国老家那样紧张,冷然说道:“是的,看见了,今天走了一天,几乎各府都变成了卖房主,可惜我们买不起,不几天买主该到了,老皇亲不要愁,待著罢!”田皇亲装作不懂他话中有话,说道:“有了买主,再献金不迟,烦徐总管替回奏一声。”

徐太监骑了马走过宣武门大街,无意看见古德堂古玩铺的李掌柜站在门前,问道:“徐爷好,许久没有给徐爷请安了,进来坐坐罢。”徐太监一时觉得疲倦,停了马,走进去,李掌柜请他坐在柜房里炕上,亲自献了茶,徐太监问:

“为什么不送东西过来,没有收到好玩艺儿?”

“知道徐爷忙,不敢过去惊动;东西这两天倒不少,不知什么缘故,好些府里的东西,都送过来,商托小号代为出售。徐爷何妨看看。”

徐太监走出柜房,见古玩架上堆满了鼎彝玉器,都用红纸条标出“某某府”“某某公馆”,他一望便知道其中缘故,不由的叹了一口气。

“徐爷有点惋惜罢?说也奇怪,往年大公馆的东西托小号出售,为恐露出底细;现在都自家写好红条,一定要小号贴出,好像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都是名贵的东西?”

“这能瞒过徐爷眼吗?那里有一件好的,都是假的,价钱又标得那么大,谁也不买!”

“李掌柜可知道,有些大公馆门上也贴了出租出卖的红条子?”

“刚才听说过,有人说,这些老爷替皇帝筹饷,情愿将世代的府邸献出来,这是老爷们的忠心!”

“要是这样倒好了,正是怕皇帝筹饷呢!”

“原来拿出许多假古玩,就是这个原因!”李掌柜即时觉悟过来,深深的也叹了一口气。

时天色黄昏,徐太监辞出。回到宫中时,皇帝正在便殿召襄阳城伯李国桢问守军情形。李国桢反复的说了一番痛苦,五个月没有发饷了,士兵有斗志的实在很少。皇上若能颁发一笔赏金,也可以鼓励一下。

“你先回去,明天早晨来领罢,已派徐太监筹借去了。”接著向左右说:“徐太监该回来了,传他来!”

徐太监走进来,跪著奏明了各位皇亲大臣的情形。

皇帝听了,默默无言,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坐下又起来,踱了几步又坐下。殿中已经上灯,灯影中映著一个瘦长的黑影,在空寂的殿中摇动著。于是狠狠的说:

“我那里知道他们是这样没良心!刚才王承恩说,我的百姓,他们还自动的三百一百的凑献一万多两来。”稍停又说:“果真我大明不该亡,将来把他们一个个都杀了,才对得

起祖宗,才对得起百姓!”又停了一些时,向徐太监说:“你去查查内库还有多少,全提出来,同著献金,统统让襄城伯领去,赏了罢!”


贪官污吏难逃酷刑,闯将刘宗敏替崇祯不值 

“你们都是前朝贪官污吏,本当送往西四牌坊斩首,我大顺皇帝慈悲你们,又令你们回来了。现在大顺皇帝新登基,前朝被你们弄得民穷财尽,捞不出油水来。现在要将你们的赃银一一追出,

你们赶快将银子献上,不仅免你们死罪,还要录用的,你们要放明白些,不要自讨苦吃!你们有入过阁的,献十万来;院部京堂锦衣们,献七万来;科道吏部郎们,献五万来;翰林献一万来,

部曹献五千来,这都是极少的数目,有忠心新朝,情愿多献,自当重赏!你们要是皇戚勋臣,却没有一定的数目,有多少都得献出来!

刘宗敏说了,左右抬出几百架夹棍来。这夹棍非常(利)〔厉〕害,是连夜定制,专为这些老爷而设的。这夹棍夹在腿上手上没有不死去活来的,夹一次两次,尚不致死,如三夹四夹,不管你的身体怎么坚实,也会送命的。况且这一群百宦,平日都是养尊处优,那里受得了这样的罪?

这些百官们听到刘宗敏的话,又见了那么多的夹棍,不觉面面相对,毫无人色,若是送到西四牌坊,不过一死完事,这一来如何得了。其中有乖觉的,赶急报名,愿将银子交出。有吝啬的,

央告以后,依旧将银子交出。也有真没有许多银子,夹得筋折骨碎没有命了。这堂堂的皇亲府第,居然成了地狱,哭叫之声,前后左右街坊,日不能做事,夜不能安枕。但听街上人民,纷纷谈论,要不是煞星下界,这些百官们,那里会遇到这番折腾。

其中有一位魏藻德,他是崇祯十三年的状元,现时位居宰相。在皇极殿点名的时候,他以为身是百官领袖,首先出来叩头,要求闯王录用,闯王见他相貌猥鄙,生就一双贼眼猴腮,有点不快,并未理会,所以也混在这一群了,刘宗敏知他是状元宰相,特地问道:

“你身为宰相,不应扰乱人民,以致断了崇祯的天下,真是奸臣。”

魏藻德辩道:

“罪臣本是书生,不谙政事,又兼先帝无道,所以亡了天下。”

刘宗敏勃然怒道:

“你以书生点了状元,不等三年做到宰相,崇祯那一点亏你,你骂他无道,给我打这没良心的嘴巴!”

左右举手就打,霎时间打得两颊红肿,齿落血流,随着上了夹棍,大呼大叫,有如杀猪一般。又命将这位宰相的夫人及少爷带来,各人也夹了两夹,可是只愿交出一万七千两银子,刘宗敏那

里肯依,连三受了五天刑,终于脑浆裂出而死。

其中还有一位,便是崇祯的丈人嘉定伯周奎,先是崇祯派徐太监,请他助饷,哀告了许久,才献出一万两银子。当闯王进城,他的夫人及儿子知道国亡了没有好日子,一同上吊死去,独老国丈舍不得他的银子。但是闯王一进城,他的府第就被讨北将军袁牟占据,一切东西都被没收,惟有银子还埋在地下。刘宗敏这天夹了他三夹,他再也忍不住说出了,竟在他花园地窟中掘出七十万两白花花的东西。

贪官污吏难逃酷刑,闯将刘宗敏替崇祯不值

 

心思单纯的为国捐躯,饱读诗书的投敌叛国

读者见了这两位总兵的内哄,也许会厌恶那时军阀的地盘欲罢?但在作者看来,高杰、黄得功固然恣肆,固然为了地盘之争,几乎误了大事,倘若宏光皇帝是个英主,不是那样淫昏;马阁老是个贤相,不是那样贪劣;这两位老粗,总有些顾忌罢。请看单凭史可法一人的力量,不也挽救了许多么?高杰之死,为了防河,后来黄得功之死,为了宏光皇帝,朝廷果真锐意中兴,能够运用他们,作者想,这两位老粗尚不失为关云长、张翼德一流人物。正因为这两位老粗,简单,感情用事,心眼不多,才能为国家拼命。如其他两镇东平伯刘泽清、广昌伯刘良佐都是读过书的,最后却投了清朝,作了汉奸,更非高杰、黄得功可比了。

那刘泽清,山东曹县人,少年曾学作过八股,考过秀才,之后应兵部将(材)〔才〕考试,考取第一名,其实他并不懂得将略。为人卑鄙贪暴,心计多,胆子小,只知自己,不知国家。崇祯十一年,清军入犯山东,时刘泽清镇守兖州,他就和清军生了关系,同清军说,只要能给他黄金十万两就投降过去,等到十万两到手后,却弃下兖州逃走了。又崇祯十六年闯贼围了开封,派他赴援,他的军队开到时,不敢进剿,又领了兵马逃走了。反虚作捷报,邀请赏赐,又说堕马受伤,邀请加官,崇祯皇帝不奈他何,只得赏了药资四十两银子。不久保定也被闯贼围了,崇祯又调他去,他不听从,抢洗了山东临清逃到江南来了。及南京宏光建国,他说,“先帝已封了他的爵位而诏书没有送到”,宏光皇帝问史可法明知这是死无对证的事,但他拥有几万人马,怕他一旦真投降了北朝,所以才封他为东平伯。从此他便气骄意淫,在他驻节的时方,建筑了一座皇宫式的伯爵府,这府里有四时的房子,各房里住着美人,仿佛皇帝的三宫六苑,收罗了各地宝物,陈列其中,俨然是天家富贵。因为他学作过八股,他好风雅,喜欢作诗;又因为他好风雅,幕府中养了许多帮闲的文士,这一群吃歌功颂德饭的,把他捧得高高的,他自己也忘其所以了。他说:

“我二十岁投笔从戎,三十一岁登坛拜将,四十一岁裂土封侯,这二十年中我自己也不知干些什么事呀!

《明史》里尚有一段记载:他的部下有几万将士,幕府中有若干诗人文豪,还有两匹猴子—也属于帮闲一群的。就是每当文酒风流的时候,少不了这两匹猴子称觞劝侑,一日有一故人之子前来拜访,他设宴款待这位客人,酒正酣时,用一只可以装三升酒的金杯子,酌满了酒,令猴子捧到这客人面前,跪下请客人喝,这在刘将军本是厚意,可是这客人见了猴子那副狰狞面孔,不由的战栗起来,猴子越前,越往后退。刘将军风雅的笑道:

“你怕么?”忽然转脸向卫兵说,“牵一个犯人来!”

须臾牵了一个蓬首苦瘦的犯人来,他见了下令道:

“把这犯人脑子心肝取来!”

几个兵丁立时在阶下击死犯人,将脑子心肝捥出,放金杯中和酒一起,令猴子捧到他的面前,他笑着接下,故意注视那座上的客人,可怜这客人胆子太小,晕过去了。他更加得意,一气将金杯里的心肝、酒、脑子、咕噜咕噜的喝下—他那充满了灵感的诗人的腹中了。


“流寇”“官军”“朝臣”三位一体

那宁南伯左良玉与四镇总兵比起来,他是资格最老势力最大。

他在崇祯初年的时候是一员副将,隶属都治侍郎侯恂麾下。那时流寇渐渐势大,纵横山西、河北、河南一带,左良玉屡因剿寇有功,数年之间,官至总兵,成了朝廷一员大将。他身高七尺,赤面大汉,左手右手,都能射箭,冲锋陷阵,皆是身先士卒,甚得崇祯皇帝倚毗。只有一样,为人粗暴,目不识字,兵无纪律,所到之处,流贼固然怕他骁勇,百姓却怕他掠劫,这也难怪他,当时官兵,大致都是如此的。像上面所说的四镇总兵部下,何尝不是如此。后来有人说,那时的“流寇”与“官军”原属一体,在朝廷眼中大有分别,在百姓眼中却是一样的,若再加上马士英等那样的朝廷,在百姓眼中要算作“三位一体”了!

古人说,“时势造英雄”,大概是对的,至少左良玉是这样的。要没有流寇,左良玉的官不会升得这样大这样快;要是流寇一剿就消灭了,左良玉也不会裂土称藩。因为流寇见官兵势大,他就投降过来;官兵势弱,他又叛变过去。宁南伯左良玉就是这样壮大的。他自从位至总兵以后,剿寇就不怎样努力了。并且取降了许多流寇,养成了一份庞大的势力。当当崇祯十年的时候,流寇老回回、曹操、闯塌天等横行江北一带,旋被击溃,窜入河南境山中,应天巡抚张国维曾发三道檄文要良玉入山收剿,他都不听,还纵容兵丁掠劫民间妇兵财物,弄得人民不被贼祸(及)〔反〕受兵灾。


国家事小,个人事大 

马士英在内听到那八大罪状的奏本,又见了这道檄文,吓得面无人色,全身发抖,说不出话来。于是即刻命驾回府,请来阮大铖,密议对付办法。士英道:

“圆老,你看左良玉该多蛮横,他奏俺八大罪,就是八十大罪,俺也不怕他,反正皇帝由俺摆弄。但是他竟动起武,着实难办。圆老有何高计?”

阮大铖答道:

“要不是东林党人,那有这场风波?晚生的意思,目前急调黄刘三镇兵马,齐赴上游,若能一战高胜,此乃师相之福,晚生亦占末光;不然,只有用以夷制左之计,不知师相以为为何?”

马士英停思一回道:

“照圆老的以夷制左之计,我们的南京老巢,岂不是被掘翻了么?”

阮大铖哈哈笑道:

“师相为何还未想开?要知左岳一来,我们性命不保。清军一到,我们还有两条路,一是投降,一是逃跑。况当清国新运,正在用人之际,以师相隆望,清国还不重用?就是晚生区区,想也不会闲散的。总之,当前国家事小,个人事大,不容犹豫了!”

马士英恍然大悟道:

“说得是,说得是,到底是圆老高见,就请兵部调取黄刘三镇罢。但是那黄闯子甚是蛮悍,还得请圆老亲去一趟,求求他。”

阮大铖连忙答应道:

“是,是,晚生星夜就去,料想黄闯子虽然蛮悍,不敢有违师相意旨。


权势滔天,官威镇主 

马士英此时宁愿清来,不愿左来,那里会理可法。

不久,果然颖州失守了,原有将士,一半逃,一半投降,清兵前来,(加)〔如〕入无人之境。史可法知大势已去,尚思挽回末运,急赴南京,请求面陈兵机,而那弘光皇帝被马士英党紧紧包围着,又知可法此来,定是请兵,这为何能成。一不做,二不休,士英竟替弘光皇帝颁下谕旨道:

“卿应即回扬州,俟奏凯后入见!”

可法接了谕旨痛苦道,“奏凯谈何容易,想再见皇上没有日子了!”及可法回到扬州。徐州总兵李成栋望风而逃,清军又占据了徐州、泗州。时南京谣言汹汹,已有不保之势,弘光皇帝不禁也有些焦急。四月十九日,召了个御前会议,士英仍然主张应该力御左军,清军不会过江。而大理寺卿姚思孝、尚宝寺卿李之椿、工科吴希哲等皆说扬州吃紧,应亟援救,不可因为左军撤了江防。马士英独不谓然,手指诸臣道:

“他们都是左良玉的死党,替左良玉游说,他们的话不能听,我已经调黄得功来了!”

弘光皇帝这时却明白过来,他说道:

“左良玉虽不应当兴兵逼迫南京,然看他本意,原不曾反叛,如今还该守淮扬要紧,不可撤回江防兵!”

马士英见皇帝也不同调,怒气冲冲的叫道:

“不是这样讲,左良玉来了,东林都是大□了,我们君臣该作俘虏了,现在宁可失国于大清,不可死于良玉之手!有人再言守淮者斩!”

弘光本是个又昏又懦的主子,见了马阁老发怒,默然无言,诸臣只有对看着伸伸舌头而已。而马士英的党羽朱大典还怒声说道:

“少不得大家要做个大散场!”

在皇帝面前,竟说出这样的话,诸臣听了更加愕然,也不过愕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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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台静农生平

简体版序言

凡例

 

一   001

二   018

三   023

四   033

五   036

六   045

七   050

八   055

九   056

十   070

十一 073

十二 083

十三 089

十四 095

十五 100

十六 108

十七 113

十八 116

十九 121

二十 134

二十一 146

二十二 149

二十三 156

二十四 162

二十五 167

二十六 171

 

 

附录一:亡明作为隐喻—台静农

? ? 《亡明讲史》/王德威 178

附录二:“只有漆黑”—《亡明讲史》

? ? 及其相关问题/廖肇亨、郑雅尹 197

 

后记:写在出版之前/廖肇亨 228

 

人名索引 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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