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荒:相思断》以盐为线,将厚重和情感完美结合。内容精彩,故事由朝堂起,但并不局限于步步惊心的朝堂,也有侠客江湖行的洒脱与惬意。人物很多,群戏很多,结构也很复杂,在流量当道的时候,它就属于能够脱颖而出的高质量黑马作品。它跟《琅琊榜》一样气势磅礴。
胤昭年间,蜀地叛乱,廖文列与情同兄弟的吴江冷和孙祥三人受命前去平叛。身为大将的吴江冷一反常态下令将所有叛军屠戮殆尽。廖文列和孙祥眼见吴江冷对同胞如此残忍血腥,心寒无比。兄弟三人从此也分道扬镳,割袍断义。吴江冷借此平步青云晋升太傅,廖文列却从此弃武从文,不愿再起战火只求天下太平。谁知事与愿违,时隔三年,蜀地盐荒四起,人骨遍地,已为文官的廖文列在追查真相时发现,这一切都指向当年蜀地叛军案。
成千上万条性命,究竟是乱臣贼子,还是无辜军人?廖文列步步为营,小心意义,然而罪魁祸首竟然指向皇帝一手建立的清风堂。故人旧梦踏马而来,最后人人都身陷囫囵。相思断,即为棋局中无论对方怎样应接,其重要棋子最终仍无法摆脱被歼的困境。这一局中,所有人的挚爱都被算入其中,所有的棋子也都摆脱不了相思断的命运。
这部小说以盐为线,将厚重和情感完美结合。内容精彩,故事由朝堂起,但并不局限于步步惊心的朝堂,也有侠客江湖行的洒脱与惬意。人物很多,群戏很多,结构也很复杂,在流量当道的时候,它就属于能够脱颖而出的高质量黑马作品。它跟《琅琊榜》一样气势磅礴。但是它们又很不相同,在《琅琊榜》中,忍辱负重的梅长苏是有执念的,他执念复仇,执念为长林军翻案。而本书的男主角更多的则是家国大义,他心中并无怨念,面对往年痛事,他选择的是让百姓更好地生活,以便他们再也不必受自己往年的战乱之苦。
长安又下起鹅毛大雪,城门外的侍卫立如青松,只是眉间已被白雪覆盖,唇色也是冻得发紫。领头的侍卫瞧着暮色渐近,心疼底下兄弟挨冻,便下了令:“关城门吧。”
朱红色的两扇城门被合力缓缓关上,开阔的城门变成一道狭小的微光,两门即将合上之际,一支远处射来的白箭卡在了门间。箭尾颤颤,质地柔软,倒不像是能伤及性命的。但众人还是利索地拔刀相护。
不过一会儿,便有一对少男少女出现在城门外。那男的年岁小些,却已见丰神俊秀之姿,一袭青衫下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淡定安然。而那少女戴着幕篱,面庞并不能看得十分真切,只是风吹起黑纱时,能瞧见她眉目如画,秀美面庞却有三分英气,纵使骑着一头跛脚驴,也难掩雍容气质。
少女名叫庄子秦,来自位于大胤朝以南的小国蝶陵。“冰雪突至我们耽搁了些许脚程,实在对不住,劳烦诸位开下城门,行个方便吧。”庄子秦盈盈笑道,仿佛方才那精准拉弓,直击众人之事从没发生过。
领头的侍卫看着他们的装束微微蹙眉:“阁下可是蝶陵人氏。为何而来?”
少年点点头:“为弈棋而来。”
开口的少年是庄子秦的师弟顾青渊。庄子秦此番日夜兼程,陪着自己的师弟从蝶陵赶到大胤,为的便是大胤三年一度的弈旦评。
这弈旦评本是为各国外交,互相切磋棋艺留下的风俗,欢迎四方来客,但微妙的是蝶陵与大胤朝的战事一触即发。大家本以为,这样的特殊时节,蝶陵必是关起门来,不再和大胤往来,没想到眼前的两人倒是跋山涉水,从千里外冒着风雪赶到了。
皇帝明令过,虽然眼下大胤与四国战事焦灼,但战局是战局,棋局是棋局,切不可因此废了弈旦评传统,即便敌国使者也需礼让三分。想到这里,小侍卫欲重开城门,却被城门吏及时摁住了,他在小侍卫耳边低语:“来了有些时日了,怎还如此不上道。”
小侍卫有些茫然,领头的城门吏无奈地摇摇头:“皇上的命令不过是为了显出天子气度,但如若此时混入蝶陵细作,出了岔子却是要咱们的脑袋交差。”
小侍卫恍然大悟,却依旧犯难,那眼前这两人该如何处置呢?
“抱歉了二位,我们需按规矩办事。城门到了该关的时刻,便耽误不得。委屈你们在城外将就一晚,明天早些过来吧。”城门吏不动声色地拒绝。
不愧是老到的首领,将棘手的差事甩到明早,那时轮岗的便不是他们。
庄子秦蹙眉,这样的隆冬时节,城外的客栈怕是都已经满了。而如今士兵推诿之意明显是因为他们的特殊身份,明早只怕他们仍会被以各种理由拒绝。想到这儿,她敛起了笑意:“若我一定要进呢?”
“师姐,不必为难他们,偌大京郊,总有留宿之地。”顾青渊的性子向来比庄子秦沉稳些,他看出了这群卫兵并无放行之意,他们又卡在刚巧要关城门的尴尬时刻,也就没必要继续浪费唇舌斡旋了。
“也罢。”天色渐晚,再纠缠下去她也不占理了。
想到此处,她牵起驴绳,欲转头作罢,却听拔箭的士兵低声嘲讽。
“蝶陵都快把这天下输了,这两人来此争一棋局的输赢还有甚意思。”
闻此言,跛脚驴的缰绳一紧,被迫停下了脚步。庄子秦回头,清秀的面庞瞬间变得冷厉。
大胤浩浩荡荡举兵犯四国,她这是用尽一生涵养才对大胤卫兵客气含笑。可这笑脸换不来方便,倒换来了敌人的轻蔑。手指一动,腰间的金鞭瞬时握在掌中,她轻轻一挥,金鞭拂在了城门上,便教那城门大开几寸,推开的城门更是撞倒了身形彪悍的侍卫,唯有领头的侍卫受住了这一鞭的内力,勉强立于雪地上。
“姑娘先是阻挠城门关闭,而后又以金鞭挑衅。大胤欢迎四方来客,却也容不得冷箭乱发!”他高声呵斥,剑指前方。
“这样的欢迎,不要也罢!”庄子秦闻言并不罢休,下驴朝着他们走去。顾青渊瞧出了庄子秦的杀意,出声制止:“师姐!”
“青渊,”庄子秦冷冷开口,“我答应过大师兄,此行只管安全护送你到京,不可节外生枝。可有些气,我就是咽不下!”
说话间软鞭长啸,激起雪末纷飞,这利落的一鞭眼看就要朝着侍卫打去,忽地不知何处飞出一柄剑将软鞭钉在城墙上,庄子秦一时间竟收回不得。此时众人才发现不知何时有两位青年也到了城门口,其中出手的那位二十五岁上下年纪,清逸俊朗,眉目间却透着说不出的疲惫,这便是庄子秦对廖文列的第一印象了。
只见他身着窄袖白布袍,并未官服加身,但城门吏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急忙颔首抱拳,眼中除了畏惧也有着几分崇敬:“廖大人。”
顾青渊见状,眉头轻皱,手一翻背后的幕篱便到了庄子秦头上,小声嘱咐:“别惹事。”
庄子秦拍开顾青渊的手,没有理会他的嘱咐,但也没有解下幕篱。
“不愧是天子脚下。”庄子秦满含讥诮之意,“才多会儿工夫,就把大人物引了过来。怕再过会儿,全天下都会知道,大胤放豪言邀万国来朝,真走到城门脚下了却不敢放行。”
与其说是想进城,不如说她在借题发挥。她摆明了就是要将事情闹大,到时候城里城外的外邦人,都会知道大胤邀万国来朝,临了却不敢放人进城。那大胤的皇帝要被耻笑,守城人要被追究。
“在你们的土地,怕他人进城半寸。在他人的国土,你们倒是长驱直入?”她眼神锐利地直直盯着方才出言不逊的士兵,咄咄逼人,“就凭这样的国风,想让蝶陵输了天下,为时尚早。”
廖文列看了一眼小兵,那眼中有着明显的不满,这是在怪小兵言多必失。
小兵心虚地低下头,也自知是自己逞一时口舌之快,才导致对方这样撕咬不放。如今一品大臣来了,怕是要为两国邦交将自己交托出去。
“姑娘金鞭是能要人性命的。”廖文列并无恼意,说话也是气定神闲,“毕竟你我两国还未开战,算是友邦,这样为难,于蝶陵未必是好事。”
小侍卫心下涌起一阵暖意,大人这话,是护着他的。
廖文列如墨染的双眸向远处不经意般瞧去,庄子秦与顾青渊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两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庄子秦不再说话,而是收起了鞭子。
廖文列也没有与庄子秦多言,只是扫了顾青渊一眼,然后淡淡吩咐城门吏:“开城门。”
“大人!”城门吏情急,“这女子言行挑衅,下官有理由怀疑……”
廖文列只是摆摆手,制住了城门吏的话:“没事,是我说的,开城门。”
城门吏还想说什么,却被廖文列身边的钱兴用眼神制止,最终抱拳道:“下官领命。”
城门被缓缓拉开,庄子秦与顾青渊互相看了一眼,牵着坐骑往里走,廖文列则目送二人离去。庄子秦回头看了眼依旧在原地的廖文列,玩味一笑,冲着他们高喊了声:“谢阁下!”
“大人不该这样仁慈。”
瞧着小侍卫满眼的不服气。庄子秦只是兀自收拾起自己的鞭子:“你们大人不是仁慈,只是比你们聪明。”
城门吏眉头微皱:“此话何意?”
“这样的关窍都想不明白,你与你属下这群光顶子也没什么不同。”此刻消气了的庄子秦收起了鞭子,面目倒又变得柔和,“况且我们有通关文牒,有翻烂了的棋谱。你若是警惕,大可查这些。偏偏你胆小又想省事,懒政的下场就是将事情闹大。青渊,我们走。”
庄子秦抚慰了一下方才受惊的驴子,翻身上去,大摇大摆地进城。顾青渊亦翻身上马,只是临了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小青瓷瓶抛给侍卫:“一日两次,不要沾水。师姐的鞭子,即使不沾身,也够让你皮开肉绽。”
说完顾青渊才朝着庄子秦的方向走去。
城门吏瞧着他们走远的身影也终于强撑不住,侍卫们急忙扶住头儿。
“老大,我还是有些不明白。”
城门吏低下头来:“是廖大人想得更周全。”
“可是你说过,若是放他们进去,说不定我们也会被追责。”
“这就是廖大人的仁慈之处。”城门吏看着已经远去的车马,眼中带着几分钦佩,“这个风险,他替我们担下了。”
大胤京都,仁义无双的大司农廖文列,因三年前平叛蜀地之乱,而连晋三级,位极人臣,军中朝中,皆是好名声。今日看来,并不是浪得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