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是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80周年,本书对“鲁迅与抗战”这一命题在学术界和大众面前做了生动展示。书中精编了鲁迅先生与抗战主题有关的文章、活动宣言以及鲁迅去世后的纪念文章,是“战斗的檄文”的首次全面集成,为鲁迅研究与抗战研究打开了新的角度,做了进一步的推进,对鲁迅研究和抗战文学研究做了进一步的推荐。抗战是全民族的事情,提出“鲁迅的抗战”,首先是因为鲁迅是站在民族的立场上、代表整个民族的,他的看法是对民族的看法,其次是因为鲁迅生前即撰有很多与抗战有关的文章。对于抗战文学而言,鲁迅是核心作家,对于鲁迅的写作而言,抗战文学又是其写作中的重要一环,我们从中可见,鲁迅先生作为伟大的文学家、革命家、思想家,对我国的民族解放战争和抗战文艺运动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尽管他没有亲身参与抗战,但他始终以他的文字回应着现实和时代,以笔为矛,深刻又力地参与了祖国的抗战事业。
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 刘勇(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会会长)
2021年是鲁迅诞辰140周年,也是鲁迅逝世85周年,刘加民编选《鲁迅的抗战——鲁迅先生抗战文选》,是非常及时的,也是非常重要的。此前,刘加民发表的《鲁迅的抗战》一文,对“鲁迅与抗战”这一命题有深入分析,产生了比较广泛的影响。本书编选了鲁迅与抗战有关的文章,具有史料价值,对鲁迅与抗战研究做进一步推进,这对鲁迅研究和抗战文学研究都有很大的贡献。
刘加民这本书选取“鲁迅与抗战”这一角度,不是标新立异,更不是哗众取宠。这个角度有实实在在的内容,我认为它有两个方面的重要意义。
第一,抗战是全民族的事情。抗战不是一个人的抗战,是民族的抗战,中华民族的每一个仁人志士,每一个有爱国之心的人,都对抗战表达出自己的一腔热血,表达出自己正义的声音,鲁迅也是如此。之所以可以说“鲁迅的抗战”,是因为鲁迅是站在民族的立场上、代表整个民族的,他的看法是对民族的看法。
鲁迅与日本的关系其实是很深的,他在日本留学七年,对日本的国民性很了解,对日本的文化、历史都有很深刻的体会。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后,鲁迅写了这样一段话:“在这排日声中,我敢坚决的向中国的青年进一个忠告,就是:日本人是很有值得我们效法之处的。”1935年的时候,鲁迅讲:“即使排斥了日本的全部,它那认真的精神这味药,还是不得不买的。”这时候,日本对中国侵略的种种恶行鲁迅不可能置若罔闻,不可能置身事外。但鲁迅在这个时候仍然讲出这个话,这说明鲁迅的立场是客观的。准确地讲,鲁迅这些话是站在民族的立场上,为了我们民族强大、不受别人欺负所说的。
社会上对鲁迅的这些言论有一种简单的误解,认为鲁迅几次出言肯定日本文化、日本民族的国民性,是在维护日本,是在美化日本,这些说法是没有道理的,这是对鲁迅的误读!他这段话不是在为日本人说话,而是为了自己的民族、站在爱国的立场说话,是在两国国民性的对比中,启示中国自己要强大起来。在他的视野中,从来都是将中华民族的发展放在首位的,之所以肯定日本国民性的长处,无非是为了促使中国国民性向好处发展。鲁迅对日本文化有再多的欣赏,对日本有再多的了解,在民族大义面前从来都没有含糊过,在原则面前从来都没有退让过。
鲁迅的抗战体现了一种民族大义,一种良知,一种正义之声,这一点是没有问题的。加民提到鲁迅灵柩上覆盖“民族魂”三个大字,鲁迅的民族精神体现在他对民族最大的爱,体现在他为民族思考,为民族发声。
第二,鲁迅写了很多与抗战有关的文章。毛主席曾说:“鲁迅是中国文化革命的主将,他不但是伟大的文学家,而且是伟大的思想家和伟大的革命家。”1936年10月19日,鲁迅于抗日战争全面爆发的前夜逝世,此时距离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还有一年多的时间。鲁迅虽然没有经历过全面抗战时期,但从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以来,鲁迅写作了很多关于“抗战”的文章,论述自己对于抗战的看法和理解,对我国的民族解放战争和抗战文艺运动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换句话说,鲁迅先生虽然没有亲身参与抗战,但他始终以他的文字参与祖国的抗战事业。
鲁迅认为文学上的战争是十分必要的。1930年3月2日中国左联成立大会上,鲁迅发表《对于左翼作家联盟的意见》的演讲,强调革命文学家必须贴近无产阶级,必须清楚革命斗争的实际情形,要联合起来建立统一战线,为工农大众而写作。这篇演说成为左联的发展纲领,指导左联在此后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中发挥重要的文化作用。
鲁迅作为一名中国人,他的爱国之心不亚于其他任何国人,作为一位左翼作家,他始终为左联纲领中阐释的理想不断奋斗着,领导了文学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建设。1934年10月周扬发表《“国防文学”》一文,介绍了苏联的一个创作流派,即“国防文学”,试图在民族危亡之际将“国防文学”作为拯救中国的特殊武器,除汉奸以外的一切作家都应以“国防”为创作主题。对于“国防文学”这一口号,鲁迅并不认同,对所谓的“国防文学”作品也不以为然。1936年6月1日,鲁迅、冯雪峰等商定了“民族革命战争的大众文学口号”。此后,“两个口号”的论争引发了全国范围内的热议与辩论。同年,鲁迅发表《论现在我们的文学运动》、《答徐懋庸关于抗日统一战线问题》等文章,强调无产阶级对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领导权,左翼的“民族革命战争的大众文学”和右翼的“国防文学”这两个口号可以在“抗日”的旗帜下共存,文艺家在抗日问题上的联合是无条件的。
鲁迅参与抗战的另一种方式,是积极推介年轻作家的抗日作品。作为当时中国文坛的领军人物,鲁迅挖掘了很多优秀的年轻人,如萧红萧军二人,就得益于鲁迅的大力提拔。1935年,在鲁迅的帮助下,萧军的《八月的乡村》和萧红的《生死场》得以发表。鲁迅十分欣赏萧红的《生死场》,在为《生死场》所作的序言中,他称赞萧红所描写的“北方人民对于生的坚强,对于死的挣扎却往往已经力透纸背;女性作品的细致的观察和越轨的笔致,又增加了不少明丽和新鲜。”
对于抗战文学而言,鲁迅作为核心作家,是不得不谈的。谈及鲁迅,抗战文学作为他写作中的重要一环,也是不得不谈的。因此,《鲁迅的抗战》既是对鲁迅的研究,也是对抗战文学的研究,刘加民从“鲁迅的抗战”切入,为鲁迅研究和抗战文学研究打开了新的角度。
刘加民是北师大毕业的文学硕士,也是我第一届的硕士研究生。他学习刻苦勤勉,为人正直坦诚,对学术问题和社会问题都有一种敏锐的眼光和独特的思考。他这些年一直从事文化工作,做出了很多成就,在他的文化工作和成就中,我依然能看到他文学的功底。加民在深耕文化事业的同时不忘文学初心,《鲁迅的抗战》就是一次很好的证明,这本书既体现出了他敏锐的文学眼光,也让我看到了他对文学的热爱和对鲁迅的敬仰。我相信,这份对文学质朴的情感一定会陪伴着他,也会支持着他继续行走在文学与文化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