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著名历史学家、“工匠研究教父”、“美国的E.P.汤普森”阿尔弗雷德·F.扬经典之作。
◎ 挑战美国革命研究强调“大人物”的正统叙事的划时代之作。
◎ 探究技工、主妇等在政治权力之外的“门外之民”在美国革命中的作用,使普通人得到了应有的历史地位。
◎ 细节丰富生动,论述机敏得体,本书为我们呈现了美国革命的另一面。
“重要人物”:波士顿女性与美国革命,1765—1776年(节选)
虽然至今还没有哪位学者试图对波士顿妇女的社会图像进行描绘,但其大致轮廓在最近对社会结构的整体分析中已经有所暗示,尤其是加里·纳什的研究。目前据我们所知,殖民地时期结束的时候,可以这样概括波士顿妇女的情形:相比其他城市,波士顿的妇女数量尤其多。其中包括大量的寡妇,而且多数都很贫穷;向妇女开放的职业,不管她是单身女性、寡妇,还是老姑娘,都非常少;妇女生活在一个视不平等为常的社会,城市的大部分人要么生活贫困要么处于贫困边缘。
波士顿的女性比男性多700人,甚至更多。在1765年统计的15220人中,有3612个成年白人女性和2941个成年白人男性。在16岁以下的白人儿童中,男性和女性的数量大体相当—分别是4109和4010。城市的寡妇数量很大:1742年是1200人,1751年是1153人,1765年可能是700人。在海边城市,寡妇比内陆城镇多,相当数量的男人靠海为生,在海上需要付出代价。但是波士顿的寡妇主要是因为1740年到1763年英国同西班牙和法国开战,马萨诸塞的男性尤其是波士顿的男性做出了巨大的牺牲。波士顿也是吸引马萨诸塞东部“流浪穷人”的地方,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单身女性。
波士顿由女性当家的家庭数目很大,在1765年的人口普查中,2069个家庭中,这样的家庭可能占500个上下。可以推测,这些家庭的大多数当家女性都是穷人。1748年,估税员统计有1153个寡妇,其中有一半被认为“非常贫穷”。在1751年估算的1200个寡妇中,有1000个“生活条件简陋”。只有一小部分当家女性是纳税人。1771年的纳税单不太完整,但是保留下来的唯一一份那个时代的税单,上面显示在2106个纳税人中只有186人是妇女,约占总数的9%。经纳什调查,从1685年到1775年的经过认证的遗嘱的数据也指出了同样的结论。在2767份遗嘱中,334份(12.08%)是寡妇留下的,93份(3.365%)是老姑娘留下的。在1775年的殖民地后期,53.2%的寡妇死时只有不超过50英镑的财产,生前生活贫困;只有2.8%的寡妇拥有400英镑以上的财产;另外10.1%的寡妇拥有201~400英镑的财产,可以让她们过上富足的生活。波士顿的富裕寡妇很少。
无论作为当家女性的寡妇或老姑娘,还是劳动阶层男性当家的家庭中的妻子和女儿,女性如何谋生?事实上向女性开放的职业范围是非常狭少的。波士顿是个海港城市和首府,也是商业枢纽,其繁荣有赖于进出口贸易,其财富来源于商船、码头、仓库、存货和不动产。制造业尚处在工匠制造阶段。贸易的主要分支包括海上贸易、建造和安装船只、建筑业以及为当地消费者市场提供服务的贸易。更何况,到1765年波士顿曾经繁荣的经济已经疲软了一个多世代。主要城市中,只有波士顿的人口在18世纪中期几十年中呈缩小之势。
虽然有少量女性在男性行业工作,但是如同其他地方一样,仅仅是在丈夫或者父亲死后,以妻子和女儿身份接替他们的工作。在那些居家工作的行业中,女性经常是丈夫的“帮手”,但这显然不适合海上或者建筑业男性的妻子。费城的报纸广告表明了寡妇在很多不同行业继续其丈夫的工作,这种情况在波士顿则很少见。波士顿的手工艺女性似乎集中在完全女性化的行业中,尤其是成衣业,在这里,她们负责裁缝、曼图亚制作(即美装)、女帽制作和手套制作。老姑娘和织工的职业在城里很少;与乡村情况不同,城里的女性通常不参与家庭纺织品的生产。大量妇女在护理业工作,充当护士、助产士、奶妈和女教师,后者在家里开办妇孺学校,教学前儿童读书识字。相当数量的妇女售卖货物和为他人提供服务。她们是店主、小零售商,用少量的资金和库存可以在自己家里开店,是获得城镇经营许可的客栈和酒馆老板,也是在市场摆摊的小贩或在城镇兜售商品的推销员。处于女性职业阶梯最低端的是家庭仆人、洗衣工和普通劳动者。在全城只有300个女奴和几乎没有契约仆从的情况下,家庭仆人中人数最多的可能是穷人的女儿。不受人尊敬的职业则是妓女,随着港口水手和学徒等常客因为几支英军部队的出现而猛增,妓女的数量也在增加。
纳什指出,大量的波士顿家庭靠提供寄宿维持生活。波士顿单个家庭单元的人数比纽约或者费城高出50%。波士顿的比例是每户9.26人(1765年),费城是每户6.26人(1760年),纽约是每户6.52人(1753年)。许多妇女会非常赞成女教师萨拉·奥斯本(Sarah Osborn)的话,“能让我们勉强生存的不过是几个寄宿者而已”。
很少有女个体经营者能获得男性工匠、店主和商人企望的“能力”或者“独立地位”。帕特里夏·克利里(Patricia Cleary)在对波士顿的“女商人”—售卖从英国进口的商品以及从英国或者美国批发商手中赊账购买商品的零售商—进行调查研究后,确认了1745年到1759年间有41个女个体经营商,从1760年到革命期间有64个。毫无疑问,还有更多的人。其中多数是寡妇,许多人取得了成功,生意能维持10多年。但即使这些人中,也只有少部分人能够书写,像其中最成功者伊丽莎白·默里(Elizabeth Merry)一样,她能够“如我所愿地生活、做事”。
伊丽莎白·默里是一个靠个人奋斗而成功的女性。作为一个苏格兰移民,她移居到美国的时候携带了大量干货,在波士顿成为一个成功的零售商,后来嫁给一个商人兼船长,却很快成为寡妇,后又以一份罕见的婚前协议再婚。这份协议既保障了她管理自己带入婚姻的财产权,也保障了她管理一个大定居点的权利,而不仅仅是传统的寡妇产权。以此为基础,她赚取了一笔小财富。在约翰·科普利给她画的肖像画中,她身穿丝绸和天鹅绒的服饰(正如一位年轻女性记忆里的),“气质庄重、举止优雅”,“思想活跃”,“精神饱满”。
第一部分 门外之民
003 / 1革命时期的技工:
“用锤子和手,所有的技艺都能站立起来”
087 / 2“重要人物”:
波士顿女性与美国革命,1765—1776年
139 / 3涂柏油、粘羽毛和克伦威尔的幽灵:
英国的平民文化和美国的激进主义
第二部分 折中
185 / 4保守派、《宪法》和“人民的天赋”
223 / 5美国革命有多激进?
第三部分 记忆:失去的和找到的
281 / 6托马斯·潘恩的荣耀与诅咒
317 / 7自由之路
在波士顿巡礼美国革命
351 / 8自由树
建于美国,失于美国
435 / 索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