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那一扇扇门
陈韦逸然 曾玲娟
接受真实的“我”,无论“我”是谁,都要满怀爱意地聆听自己身体发出的讯息。我们仍为春日繁花惊艳,为夏日绿荫感激,为秋日余晖驻足,为冬日飞雪怡情。
站在高高的门诊大楼前,我不禁浮想联翩,走进去,我会遇到怎佯的人,又会听见怎样的故事?推开那一扇扇门,我朝那些并不神奇但又自带神秘感的人们走去。
走进“森田”之门
森田正马,日本东京慈惠会医科大学教授,他在东方文化的基础上创立了森田疗法,又叫禅疗法、根治的自然疗法。在创立之初,森田疗法主要适用于强迫症、社交恐怖、广场恐怖、惊恐发作的治疗,另外对广泛性焦虑、疑病等神经症,还有抑郁症等也有疗效。随着时代的发展,森田疗法治疗适应证已从神经症扩大到精神病、人格障碍、酒精药物依赖等,以及正常人的生活适应和生活质量提升。其实,森田疗法是一门人生学问。听说精神病专科医院的森田疗法很有特色和成就,我在前往科室的路上更期待了。
森田病区独立于门诊大楼,需要走过一条小路才能到达。这里环境幽静且有禅意,三层楼的建筑,朱红色的柱子,木质的走廊凳子,结合庭院中的树木、凉亭、小池、小桥、石碑,很有日式和风的感觉。病区走道上挂着一些故事、格言,讲述它独有的“顺其自然,为所当为”的理念。
在这里遇到的第一名患者是个中年男子,我们暂且称他为“步行者”。走进他的房间,就看见桌子上摆着一盒盒不同种类的药,有口服的,也有注射的,名字都很长。“步行者”拿着各种塑料袋正与妻子争辩着这些药该怎么放,他眉头微皱,声音有些急躁。在与医生的交流中,他表示自己仍然感到很焦虑。因之前得知自己患上了心肌梗死,他便什么都不敢做,天天卧床,然而他不仅没有感觉好转,反而出现胸闷心慌、头痛头晕和失眠等症状,这使他更加焦虑、恐惧,还一直胡思乱想,结果被内科医生介绍来了心理科。他一边讲述一边在房里来回走动,音量也渐渐增大。看到他焦躁不安,医生给他布置了一个小任务,要求他从今天起每天都行走5000步以上。后来医生告诉我们,“步行者”是负性情绪过滤出了问题。焦虑本身不见得都是有害的,适度的焦虑是有益的,会提醒人们警觉已经存在的各种危险,具有保护作用;当并无明确诱因或仅仅只有微弱诱因但焦虑过度时,才被视为病理性的。对于“步行者”来说,心肌梗死只是诱发他焦虑的源头,由于他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心肌梗死的危险性,以致焦虑严重,并出现了精神运动性不安、躯体不适感和植物神经功能紊乱。给他布置具体的步行任务,可以强制性地将他的注意力从对心肌梗死的过度关注中分离出来,减少他的胡思乱想。不确定的东西,很容易让人患得患失,导致焦虑,而增强人的控制感则有助于降低焦虑。当一个人焦虑的时候,做点实际的事情,比如说整理桌面、打扫房间等,均可减少焦虑感。看着“步行者”听话地在森田病区漂亮的走廊上走动,我想他一定会慢慢领悟到森田疗法的应用之道。
第二名患者是一个被诊断为重度抑郁发作的阿姨,她身材微胖,留着短发,说话时露出两颗比较凸出的大门牙,有点像小鼹鼠,我们称她为“鼹鼠阿姨”。看到医生进了病房,她就坐到自己床上,在回答医生问题的过程中,她时而交叉握住双手,时而搓手,双腿也拘谨地并在一起,眼神有些飘忽,说一句话要眨四五下眼,被问到某些问题的时候还会转头看身后的儿媳妇,显得很紧张。“鼹鼠阿姨”诉说自己夜间睡眠不好,担心自己服用的药剂量太大,对自己的情况表现得极其焦虑。医生表示她的药已经调到很小剂量了,让她不要过于担心。出了病房,医生给我们介绍了“鼹鼠阿姨”的情况,说她前不久才自杀未遂,这与她十分配合的态度形成了巨大反差,令人难以置信。她现在能够积极配合治疗,但整体上还是表现出明显的焦虑。
还有一名让我印象深刻的患者,是一个十几岁的妹妹,我们称她为“淡漠者”。我们进到她病房的时候,她是醒着的,却仍躺在床上。她有好几个家属陪同,家人叫她,她才缓慢起身,神情淡漠,给我一种刚睡醒或不想交流的感觉。交谈过程中,都是家人在描述她的症状:焦躁易怒,情绪不稳,什么都不想做,外出时会突然说“我好烦啊!”;她还有甲亢病史,这也影响着她的情绪,总体表现为情绪低落、兴趣减退等。而她就淡漠地坐在床上听着,很少有反应。后来她突然痛哭起来,说想回家,豆大的泪珠落了下来。我们一时无措,而医生似乎见惯了,安慰道:“病还没好怎么回家呀?养好病了就可以回家了。”她慢慢平静了下来。这是我们在病区看到的第一个同龄人,在十几岁的年纪,就有了如此曲折的经历和痛苦。
在之后的查房过程中我还见到了很多患者,有郁郁寡欢的青壮年人,也有积极配合治疗的老年人,虽然年龄不一样,但是他们或多或少都表现出_相似的症状,就如医生所介绍的,森田病区的患者以抑郁和焦虑者居多。尽管单纯抑郁障碍和单纯焦虑障碍都有各自相关的危险因子,但焦虑和抑郁具有很高的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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