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园笔记》:
“理云鬓"与“帖花黄” 北朝乐府民歌《木兰诗》里,少女木兰替父从军,十二年沙场出生入死,一回到告别已久的闺房,就急忙“脱我战时袍,著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对镜帖花黄”。作者选取“换装”和“梳妆”两个细节来表现木兰渴望恢复女儿身的急切心情,是非常妥帖传神的。
古代女子为突出其性别特征,一靠着装,即所谓“服”,二靠各种装饰点缀,因此,各类艺术作品塑造女性人物形象时,也往往从这两方面着笔。不过在古人看来,遮盖躯体的服装只是主体部分的形象塑造,要想求其完美的艺术效果,还必须顾及上下左右的空间创意,即在头、足、挂饰和飘带等方面多加留意(袁杰英编著《中国历代服饰史》,高等教育出版社1994年版,第227页)。而其中,头部的装饰尤其重要,抓住了“首要”,就容易吸引观众和读者的视线。优美的发髻和各种精美的头面部饰物有着各自独特的形式美感,既可突出女子的俊俏可爱、端庄优雅,又能与宽衣大袖的服装形成映衬,增加许多亮点,从而使得整体形象达到完美和谐。汉乐府古诗《陌上桑》正面描述罗敷的美貌就是这样人手的:“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湘绮为下裙,紫绮为上襦。”而《木兰诗》中木兰梳理“云鬓”、粘贴“花黄”也都属于这方面的装饰细节。
“云鬓”,一般解释为像乌云般青黑浓密而又柔软的头发,不过在古代,即便这样美丽的头发也是不能随意下垂披肩,而是要梳理缠绕之后在头上堆叠如云的,因此“云鬓”应当还包含发髻的样式,暗含着造型美感。古代女子发髻样式繁多,形状各异,“云鬓”究竟是怎样的造型,我们不得而知,唐代《簪花仕女图》曾讲述一种“云髻”的梳妆方式,可资参考:先将长发理顺,然后分别向头顶反绾。将额前与脑顶的头发梳成立壁状,左右两侧头发也向头顶集中,再将头后的头发向上反绾,与左右和前面三个方向的长发会合于头顶,呈高高的云髻形状,最后加上簪花等装饰物,使之不易杂乱,同时更显挺拔流畅。不过,《木兰诗》所说“云鬓”或许就是一种比喻的说法,未必就指称特定的发型。
对于女子妆容而言,头部发型装饰是极为重要的。不过,如果和面部装饰比较,它就同样要退居次要地位了,因为人类对于各种服饰的思考和创意,很大程度上还是为了烘托人体的中心部位——面孔,这才是整个着装修饰的中心。在古人的审美观念里,美丽端庄的发髻、雅致华丽的袄袍裙襦若同一张毫无修饰的面孔相配,也很难称得上尽善尽美,因此,除了描眉、傅粉、点唇等今天还在普遍使用的化妆手法外,古人还在面部贴加“花黄”(又称“花子”“花钿”“靥钿”)等装饰物,或贴于额头鬓角眉梢,或粘在嘴角两颊酒窝处,这种装饰的流行大概就发端于木兰所处的南北朝时期,之后,不同的时代,流行的花色和材质也不同。那么,“花黄”是什么东西?又是用 根据古人的记载,“花黄”是以彩色光纸、云母片、蝉翼、蜻蜒翅、鱼骨、绸罗等为原料,经过精细的加工,制成各种形状如花朵、小鸟、小鱼、小鸭等,颜色以金黄、粉红、翠绿为多,然后再用胶粘贴在面上。粘贴花子用的胶相传出于辽东,有很好的黏性,甚至是可以黏合羽箭,不过这种胶以嘴呵嘘就能融化,如此,粘贴和取下就十分方便了。毛熙震《酒泉子》:“晓花微微轻呵展,袅钗金燕软。”欧阳修《诉衷情》:“清晨帘幕卷清霜,呵手试梅妆。”都是描绘的这种化妆情形。古代女子面部贴花有时并不只用一个花子,也不仅仅贴在一个地方,有时会在几处同时粘贴不同的花子,欧阳炯《女冠子》:“薄妆桃脸,满面纵横花靥,艳情多。”这就十二分地吸引别人的目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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