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轲跟着宫卫走到后宫门前耳边传来轻飘飘的音乐声,音乐是儒家人物必具的修养之一,孟轲一听便知是郑国的靡靡之音。自春秋以来,人们对郑国音乐颇多贬词,孔子曾说:“郑声淫。”并提出“放郑声”的主张。孟轲听到这音乐之声,心想:“我们这位主公果然如先生所说,是一个贪图安乐的无志之主啊!”
在宫卫的引导下,趋步走进后宫。邹穆公约有三十一二岁年纪,也许是因为终日养尊处优的缘故,本来就发胖的面孔有些虚肿。他痴呆呆、傻乎乎地盯着八位袒胸露背的妖娆舞女,见孟轲进去,连头也没转,只是用手指了指身边的座位,示意孟轲坐下。
孟轲如坐针毡,心神不安。
音乐停了,邹穆公仿佛刚从梦中醒过来,怅怅然,昏昏然,望着默立在面前的八位舞女,身酥肉麻地抿了抿嘴,无限惋惜地挥挥手:“你们暂且退下去吧!”
舞女们好像脱钩的鱼儿,一阵风似地退下去了。
邹穆公板起面孔,冷冰冰地说:“孟公子青春年少,大好年华,正是一寸光阴一寸金啊!不在学堂专心学习礼乐,到宫廷来所为何事?”
孟轲行跪拜礼道:“启禀主公,昨日城北一带遭受狂风和冰雹的袭击,大片麦田绝产,尚有大量的树木折断,房屋受损。遭受灾害的农夫正在家里哭天喊地,痛不欲生。加上眼下正是青黄不接的时期,农家缺吃少穿,度日如年。孟轲今日特来请求主公开仓放粮,赈济灾民。”
邹穆公淡然一笑,拖着长音讥讽道:“孟轲,你果然是食古不化的儒生啊。想我邹国虽不算大,可到底也有方圆四百里的土地呀。一年四季,不是东边涝,就是西边旱;不是南边起风沙,就是北边降冰雹。几乎年年遭灾,季季受害。寡人若是一遇灾害就开仓放粮,那么国库岂不早就空空如也了?国库空了,你叫寡人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邹穆公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
孟轲感到这国君的想法实在是可气而又可怜,年轻人的巨大热情使他涌起一股说服邹穆公的强烈愿望,他曾说过:“人人皆可为尧舜。”他相信只要自己耐心说服,邹穆公也会变成一位励精图治的明君的。于是他又施礼说道:
“诗云:‘乐只君子,民之父母。’(《诗·小雅·南山有台》)君主就是人民的父母,岂有为人父母而让子女受冻挨饿的道理呢?君主以仁爱之心对待百姓,百姓才会以忠诚之心拥戴君主。更何况有若曾对鲁哀公说过这样的话:‘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论语·颜渊》)百姓不足而君主自足,这是非常耻辱的事情!”
邹穆公有点生气了,他乜斜着眼睛说:“农夫,农夫,顾名思义就是种田的人嘛。种田的人哪家没有几石余粮!你不要操此闲心了,还是回学堂读书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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