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周围形成了一个小集市,以卖小吃的小贩为多,卖包子馒头的,卖花生茶叶蛋的,卖甘蔗马蹄糕的,各有各的营生,相得益彰。突然间,冯时眼睛亮了。一个穿着黄棉衣的小伙子在地上铺了几张报纸,上面搁着三只小茶碗,黄棉衣不停地将几只茶碗移来换去,嘴里嚷嚷着,看一看,瞧一瞧了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猜一猜哪只碗底下有钱币,猜得对的一赔三了啊……黄棉衣的动作显得很不利索,哪只茶碗下边有钱币昭然若揭。
冯时像见着了久违的老朋友,掌心发热发痒,两只手掌合在一块搓动,快搓掉一层皮了也没把那痒止住。
不少人围着看,不过都是观望,没有一个下注押钱的,大伙心里想的是哪会有这么容易赚到的钱?冯时闲得无聊,跃跃欲试,故意犹犹豫豫凑上前,蹲在黄棉衣跟前检查那几只茶碗,嘴里轻轻地说了句,“兄弟,我给你做个帮手。”黄棉衣愣了愣,狐疑地盯紧冯时,冯时手藏在胸前迅速做了个六四分成的手势,眼睛眨了眨,黄棉衣微微点头,嘴里故意大声嚷嚷,“怎么样,兄弟,敢不敢猜一把。”
冯时站起来退回人群中,脸上做出不置信的样子,“真的一赔三?”
黄棉衣大声嚷,“大家作见证,愿赌服输。”
冯时骂了一句,“我不相信我这双眼睛是瞎了的。”他从口袋里掏出十元钱,等黄棉衣动作停了,他将钱押在他清清楚楚看到,围观人也清清楚楚看到钱币藏着的那只茶碗上面。黄棉衣将茶碗打开,底下赫然一枚钱币,他爽快地将三十元钱扔给冯时,还赞一句,“兄弟眼力不错。”
围观人噪声顿起,有不少人说我也看到钱就在这只茶碗下面。第二次,冯时下的注就大了,一百元。黄棉衣不情愿地将茶碗打开,又输了冯时三百。围观的人再也看不下去了,他们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可凭什么只有冯时一个人赚钱?大伙纷纷掏钱押上去。一堆人越围越多,外围的人恨不得从别人的脑袋上踩上去。
这时候黄棉衣的手脚变快了,还有些怪异,明明看到钱币扣在某只茶碗下,可打开来并没有,这里面的关窍只有冯时最清楚。渐渐的,赢的人少,输的人多。赢的人想再赢,输的人想扳本,黄棉衣往棉衣兜里揣的钱越来越厚。
一辆小车驶进平林车站,停在一家土特产门店外边,朱聪盈和报社两个同事从车上下来。他们刚从外地采访回来经过此地,大家都希望在平林停一停,因为平林这地方有两种特产很有名气,一种是味道非常好的梅干菜,另一种是用绿豆做的糕点。
朱聪盈计划特产买上四份,家里一份,钟主任一份,梁蕴一份,伍姨家一份。梁蕴已经从政法部调到别的部门去了。这几个月报社发生了许多事情,钟明和梁蕴成了明星人物。钟明最后没有当上副主编,另外一个部门的主任走马上任了。这缘于有人到上级部门去反映钟明和梁蕴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风口浪尖上偏偏梁蕴的丈夫闹离婚,跑到报社来闹,还在办公室里动手打了梁蕴。所谓无风不起浪,如果没有问题怎么会闹到这个份上?这无形将钟明头上暖昧关系的帽子扣实了,梁蕴不得不换了部门。在办公室里可以明显看出钟明的失落,他不像过去那样积极地督促大家写稿,也不策划什么选题了,上班多是在电脑上玩扑克牌游戏。朱聪盈想去和他说点什么,不知从何说起,她不确定钟明是否能接受一个涉世不深的下级的安慰,这也许会让他尴尬,甚至恼怒。所以,她没有特别向他表示什么,她觉得不去打搅他,将本职工作做好就是对他最好的安慰。她去看梁蕴了,女人与女人这种时候容易靠到一块儿。梁蕴额上有一块瘀青,大概是丈夫施暴后的印迹,但她的头发还像以前那样清爽地甩着,并没有遮挡的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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