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多棱镜丛书:平民化与史诗化 电视剧风格论》:
第二节表现普通家庭成员之间的矛盾冲突
平民化叙事风格电视剧虽然以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为主要表现对象,但它重点表现的并不是我们日常生活中平静如水、其乐融融、缺乏变化的一面,而是普通人日常生活中各种各样的矛盾冲突和困境,是非常态的日常生活和家庭故事。英国的戏剧理论家布伦退尔说过,“没有冲突就没有戏剧”。冲突是所有叙事艺术的表现对象,电视剧也不例外,而以充满各种各样的矛盾和困境的平民百姓的日常生活为主要表现对象的平民化叙事风格作品,更是努力寻找和挖掘普通人日常生活中存在的矛盾冲突。因为过于平淡的日常生活无“戏”可看,而具有矛盾冲突的日常生活更富有传奇性和故事性,更能吸引观众的目光。
一般来说,由中国古典戏曲、小说和评书等的传奇化叙事传统培养起来的中国电视剧观众,更喜欢收看带有戏剧性、充满矛盾冲突的非常态化的日常生活故事。因此我们不难发现,从《渴望》开始,中国的平民化叙事就以“非常态”的日常家庭生活叙事为主体,着重表现普通家庭中的是是非非和恩怨情仇,既表现家庭成员之间或邻里之间的冲突,也表现人物自身的内心冲突。这些矛盾冲突虽然并不是每天都会发生在同一个家庭中或同一个人身上,但却每时每刻都有可能发生于不同的家庭和不同的人身上。有时它就发生在我们自己的家庭或者左邻右舍、亲戚朋友、同学同事的家中,有时就出现在我们自己身上,以至这些矛盾和冲突成为了“大写的家庭”和“大写的人”的“常态”。所谓“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人生就意味着痛苦和烦恼”,所谓“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与史诗化叙事风格电视剧重点表现国家和民族等对立阵营之间的政治经济军事冲突不同,平民化叙事风格的作品表现的矛盾冲突主要发生在父母和子女之间、夫妻之间、兄弟姐妹之间、婆媳之间、妯娌之间、姑嫂之间、亲家之间、邻里之间等,是普通平民之间的日常生活和情感冲突。如《女儿,我该怎么爱你》等主要反映父母与子女之间的代沟和观念冲突;《牵手》《中国式离婚》《复婚》《婚姻保卫战》等主要表现夫妻之间的情感冲突;《亲兄热弟》《八兄弟》《家有九凤》等主要表现兄弟姐妹之间的物质利益冲突;《亲家》《双面胶》《麻辣婆媳》和《媳妇的美好时代》等主要表现婆媳之间的利益和观念冲突;《大嫂》《婆婆、媳妇和小姑》等主要表现妯娌、姑嫂、亲家之间的各种利害冲突。
某一部具体的电视剧作品虽然以突出某一种矛盾冲突为主,但一部作品中的矛盾冲突却不可能是单一的,而常常是形形色色的矛盾冲突的纵横交织。比如《媳妇的美好时代》中,既有婆媳之间的冲突,也有夫妻之间、恋人之间和亲家之间的冲突,因为生活本身就是错综复杂的。在平民百姓的日常生活冲突中,虽然也有一些紧张激烈甚至尖锐的表现,比如大打出手等,但冲突双方的对峙却与史诗化叙事风格作品中矛盾冲突的武力、战争等表现形式截然不同,其中大多不是你死我活、不可调和的.而是以比较温和的矛盾纠葛和相互抵触的形式,通过频繁的小“过招”表现出来的。
以其中表现婆媳冲突的电视剧为例。在中国文学史上,最早也是最有名的表现婆媳冲突的叙事诗《孔雀东南飞》,其主题是反封建,矛头指向的是婆婆所代表的封建礼教和封建家长制。而当代电视剧的同类题材则主要表现婆媳之间的新旧观念冲突,与传统的婆媳冲突相比,冲突的性质更加世俗化和日常生活化,体现了电视剧通俗化和世俗化的当代大众文化属性。比如《麻辣婆媳》中,年轻媳妇吴芮进婆家后所做的头三件事就惹恼了婆婆秦思平:第一是没领结婚证就住进了婆家;第二是蜜月归来逼着丈夫先回了娘家;第三是过门后做的第一顿饭居然是叫外卖比萨。媳妇吴芮的这些做法对当下的年轻人来说可谓司空见惯,但对固守着传统媳妇之道的婆婆秦思平来说简直就是不成体统!由于生活习惯和思想观念的差异,在之后的生活中,婆媳二人的摩擦和冲突更是接连不断,频频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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