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三淞沪会战/正面战场抗战启示录》:
只是这位平时小心翼翼、为人谦恭的中国小军官还被蒙在鼓里,对他在日本“道德军人”的名声毫不知情。
但甘海澜的名气也没有救下空闲升的命。审讯人最后说:“空闲升,你把帝国军人的气节都丧失了,依照武士道精神,你自己打算怎么办?”空闲升只好按照武士道的规矩,于3月28日在遥拜天皇后剖腹自杀。这样,他才得以“解脱”,而他的家属也才能在日本继续生活下去。只是空闲升的牌位还不能放进“靖国神社”,他还需要得到甘海澜对他所交待内容的证明。
1945年战争结束后,在商谈两国复交时,日本方面请求中方派甘海澜去日本,他们要看看这位中国的“道德军人”究竟长什么样子。国民政府当局对此感到有点莫名其妙,蒋介石查问到甘海澜的出身,以为日方要这个士官学校学生出使日本是讨好中方的举动,于是便同意派甘海澜中校以少校衔出任驻日大使馆武官,随蒋作宾大使赴日。临行前,蒋介石、何应钦还分别召见过甘海澜,保证他军衔待遇不变,关照他听从安排,但没有说明他去日本是日方提出的要求。
蒋介石估计到此事其中会有变故,特别告之甘海澜在日如遇到蒋大使解决不了之事,可直接报告何部长转报自己,然后听从何部长转达蒋介石的指示。
蒋作宾带着中国大使馆人员抵达东京火车站,日方组织了隆重的欢迎仪式,但蒋大使随即就被日方外交官陪送上了马车离去,甘海澜却被介绍给前来欢迎的梅屋庄吉、头山满等孙中山的老友,可见日方对他的器重。日本“在乡军人会”组织包括空闲升妻子在内的大批军人家属包围着他,并把甘海澜抬起来欢呼,空闲升妻子热情拥抱他,旁人还把他举起来放在空闲升妻子颈脖上高抬着走出车站。次日,各大报刊都大幅报道了“甘少佐”抵达东京受欢迎的场面,而蒋作宾大使来到的消息只有简单的一条。甚至市面上还有名为《甘少佐》的小说出版,甘海澜成为了日本的新闻人物。有记者对甘海澜说:“自从十几年前英皇子来朝,日本人曾经作过盛大的欢迎仪式,但与甘少佐比起来,后者是更为热情多了。” 当然,日本人这样欢迎甘海澜是有目的和意图的。几天后,“在乡军人会”就专程邀请他去开会,直接询问他有关空闲升被俘后的表现等多方面的问题,要他如实回答。并明说空闲升灵位能否进入“靖国神社”,就看他的回答而定。
甘海澜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知道如说实话,空闲升被骂倒事小,他的家属就再也无法见人了,说不定中日关系也要受影响。于是借口时间太久,细节记不清了要回忆,脱身回到使馆。他立即电报何应钦转蒋介石请示,得到了要维护中日双边关系和平大局,其余于己无害于人有利的事可权宜办理的指令。于是,他出具了符合空闲升口供的证明材料,并签字盖章。
有了甘海澜的证明,空闲升牌位顺利放进了“靖国神社”,他的妻子自然感激万分,她盛邀甘海澜来家中做客,隆重招待了他,甚至按照空闲升“一定要好好地报答甘海澜少佐的恩德”的嘱咐,邀请甘海澜在她家里小方浴池里洗澡,由她亲自伺候擦背,把甘海澜搞得尴尬不已。其实,日本人对空闲升被俘后受到中方优待事实心中完全有数,但日本人的特点就是要不择手段地达到他们自己的目的。在几个月后的一次宴会上,一名日方高官在酒后就对甘海澜说,他们完全知道空闲升是在战场被俘的,在中国优待下也从未准备自杀。空闲升是撒谎的,而甘少校为维护空闲升的名声提供的证明是符合“武士道精神”和军人道德的。由此可见日本人所讲究道德之虚伪。
这就是发生在“一·二八”淞沪会战中日俘空闲升故事的一段插曲,其中的含义不言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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