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乐山:被遗忘的抗战文化中心》:
1938年春,中线文物已经存放在重庆,并成立了故宫博物院驻渝总办事处。马衡对北线运输很不放心,很想了解陆路运往陕西的这批文物的情况。当时这批文物正由汉中向成都转运。是年9月,理事会推定马衡和理事李济赴成都及汉中去视察一番,并由北线运输负责人那志良陪同。刚到汉中,便接到重庆发来的电报说:重庆被敌机轰炸了,赶快回渝。马衡担心文物安全,于是赶忙装了三卡车文物,马衡、李济、那志良各押运一辆,昼夜兼程走了三天三夜,终于赶回成都,看到运达成都的文物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马衡稍事休息后,就与李济一起坐火车赶回重庆。
11月30日,马衡等人呈报故宫博物院第一次常务理事会,建议疏散重庆、成都两地文物,地点可选在四川雅安、新津县文庙及玉清道院,华西大学图书馆与博物馆,并请理事会定夺。
1939年春天,重庆已受到敌机严重威胁,西南大后方开始遭到数年之久的“疲劳轰炸”。3月16日,故宫博物院理事会代理事长孑L祥熙主持召开的第二次常务理事会议决,文物“不必移往雅安,应就嘉定一带觅洞存放,限一个半月后办竣,新津修理工程停止进行”。随后行政院也命令故宫博物院,限三周之内,即5月23日以前,将存渝所有文物全部运离重庆四十里以外,觅合适之地贮存;运到成都的所有文物(北线文物)也限在5月底之前全部运离成都,选合适地方保存。
接到命令后,马衡偕几位同仁飞往乐山并转赴峨眉各处勘察。3月31日,马衡报告:“乐山洞窟虽多,但每洞仅可存六七十箱至一百三四十箱之谱,容量甚微,并不适用,且又散处荒郊,保管不易,后经多方调查,在距城20里之安谷镇,觅得宗祠庙宇十余所,可供应用,约计容积足敷储藏在渝全部文物而有余,地点偏僻,无虑空袭,春季江水上涨,舟楫便可直达,惟闻上游流急滩险,无逊夔门,且由渝运乐必经泸叙,闻盗风尚炽,不无可虑,一切运输保护自须事先充分准备,妥加布置”,“峨眉原为佛家胜地,丛林密集,选择较易,所惜山径崎岖,艰于转运,山麓各寺则房屋稠密,阴湿特甚。比较结果,当以峨眉县城之外大佛寺及武庙为最合用,预计在蓉文物亦可全数移存……成峨转运水陆均可通达,陆路仅一百五十余公里。”经通盘考虑,马衡最终决定将存重庆所有文物移运乐山的安谷乡,北路由陕入川暂储成都的文物转藏峨眉,并派科长欧阳道达筹备一切工作。从重庆到乐山,路途遥远,所有文物的转运工作无法在5月23日前全部完成。怎么办?马衡决定利用宜宾作为一个中转站,先把所有文物全部运至重庆四十公里以外的宜宾,正好完成行政院的命令。存放在成都的所有文物,全部迁运峨眉,限在5月底以前运完,交由驻蓉办事处主任那志良负责办理,并派科员牛德明先到峨眉,筹备接箱工作。安排好转运工作以后,立即与中国联运社接洽、订约,落实具体的运输事宜,确保所有存放在重庆、成都两地的文物在5月底前能全部有序地运到指定地点。
从成都到峨眉,弯弯绕绕的崎岖山路有三百多公里,用汽车运输,还需要渡河四次。中国联运社派出十几辆新车担任运输,但由于期限太短,就选定了距离成都约一百四十公里的彭山作为中转站,先把箱件运到彭山,以符合5月底前将文物运离成都的要求。
当时在彭山县城找了一座庙宇和一所学校作为贮藏国宝的临时场所,并在那里设了一个临时办事处。那时在褒城的一批文物还没有完全运到成都,于是就直接运往峨眉。从陕西褒城到四川峨眉,距离一千四百公里,驻蓉办事处当时管辖汉中、褒城、广元、成都、彭山、峨眉等处的有关事务,于是那志良就实行责任分工制,每处指定一位职员负责,全权管理一切事务:褒城是梁廷炜、汉中是薛希伦、广元是曾湛瑶、成都是吴玉璋、彭山是郑世文、峨眉是牛德明。到了1939年6月,存放在成都的文物全部顺利运抵彭山县,以城内禹王宫、万寿宫及县立初级中学为临时移存仓库。彭山至峨眉,从6月5日到17日,计运20批,用车130辆,接运完毕。而陕西直接运达的文物,到7月11日全部运抵峨眉。文物分别存放在峨眉县城东门外的大佛寺和西门外的武庙两处,并在那里成立了故宫博物院峨眉办事处,那志良任主任。从1937年11月文物从南京抢运开始到运抵峨眉时,前后已经颠沛流离了十八个月,全线运程约二千四百公里。在这路运输过程中,所运文物一箱未少、一件未损。
从重庆到乐山,主要是用轮船运输。这一繁重的运输工作大多由中国联运社完成,刚开始他们表现出了良好的敬业精神,故宫博物院的职工也付出了艰辛的劳动,终于按期将全部文物由重庆运抵宜宾,暂存于真武山下的山洞里。然而,在此期间发生了一起人命惨事。故宫职员朱学侃,办事历来兢兢业业、一丝不苟,他为了确保文物的安全,有一次在昏暗无光的夜晚,爬上船舱检查,没留意舱口未盖上铁盖,一失足摔下船舱,脑部受创而亡,是为护送国宝献身的第一人,年仅32岁。真是令人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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