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雨斋鳞爪 周作人新探》:
1943年的那个春天,周作人花了半天时间,在俞樾故居、章太炎墓前辗转寻思。在经历屠城之后的苏州,在其先师长眠的故地之前,他居然可以看到“大东亚共荣”的和谐景象,甚至还可以把这番景象写进他向来以散淡著称的“美文”之中。他在《苏州的回忆》中写道:“我旅行过的地方很少,有些只根据书上的图像,总之我看见各地方的市街与房屋,常引起一个联想,觉得东方的世界是整个的。譬如中国,日本,朝鲜,琉球,各地方的家屋,单就照片上看也罢,便会确凿地感到这里是整个的东亚。”收录此文的周氏文集《苦口甘口》中,这样的“大东亚新秩序”构想比比皆是。
文集名之所以称之为“苦口甘口”,无非就是要表达出,由周总结出来的,国人抗战的共苦,比“东亚新秩序”下的同甘更为容易这一“创见”。在该书《草囤与茅屋》一文中,他再次强调“东亚的文化是整个的,东亚的命运也是整个的”,“现今最重要的是在事实上证明东亚人民共同的苦辛,在这苦之同一上建立东亚团结的基本,共向着甘的方面突击去,这才有些希望”。看来,先前的苦雨斋中散淡人,如今的确换作了苦茶庵中烹茶者。此时的周作人,是要在全民抗战这杯艰苦的大碗茶里,调制出某种从苦口到甘口的秘方来;在这一文化想象乃至政治践行中,他那苦尽甘来的“大东亚新秩序”已经呼之欲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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