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机会成本,基本的意思就是有一得,有一失,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经济学的老祖宗,英国的亚当.斯密曾经说过(大意):国王会羡慕在路边晒太阳的农夫,因为农夫有着国王永远不会有的安全感。而你要有农夫那样的安全感就不能有国王的权势。
不过,经济学中“机会成本”概念的意思要更狭一些,它往往特指在“资源是有限的”这个前提下,将一种资源更多地用于这一目的便不能更多地用于另一目的。经济学中最普通的一个例子就是“黄油与大炮”:一个国家总共有那么多的资本和劳动,既要生产黄油(消费品),又要生产大炮(武器),多生产了一吨黄油,就要少生产(比如说)两门大炮,这时那少生产的两门大炮,就被称为多生产一吨黄油的“机会成本”。
一个人生到世上来,至少拥有一种“天赋的”资源,那就是时间,每天24小时,每年365天,一生几十年。就每一个人来说,时间资源对他总是有限的,多有多的有限,少有少的有限,因此在这有限的时间里所能干的事情就是有限的:读书了就不能看报,打牌时无法打球;今晚要去官场上应酬,就无法到商场上去交易;要想作学问,就得多花工夫多读书,你就只能有较少的时间去经商挣钱或开会升官。
在所有的情况下,人们要干成一些事情,至少面临着一种机会成本,那就是闲暇。鲁迅的一句引用率相当高的名言是:所谓天才,就是把别人喝咖啡的时间用到读书上去罢了。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功名利禄、成就事业从一定意义上讲并不难,有一正常的平均的智力水平和身体条件,都能得到,只不过要用勤奋、辛劳,也就是用那喝咖啡的时间去交换罢了。至少,你得一边读书(或谈买卖,或开会)一边喝咖啡,而不能坐到露天咖啡座的阳伞下一喝两个小时,悠哉游哉地观赏路上的行人、天上的飞鸟。要挣钱就要四处跑买卖,看摊一看十几个小时;要升官就要多花时间搞调查、编计划,四下联络感情,八方打探消息;要作成点学问就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搜集资料,完成试验,一睁眼就想到哪篇文章还没写,哪段讲义还没编,恨不得作梦也能作出个搞试验的新招。于是要么是整天在外,半夜才归;要么是挑灯夜战,不近人情;星期日不放假,节假日不休息,不陪老婆进商店,不陪孩子逛公园,女友告吹,夫妻吵架,第三者插足。
就一般情况而论,你多得一份功名利禄,不过少得一份轻松悠闲罢了。有的人条件特别好,运气特别好,什么事都似乎信手拈来:坐在家里不动,好买卖会自动找上门来;什么政绩也没有,可阴错阳差地官运亨通;学问不大,瞅准个空子,一个新点子也成名成家。这些情况当然有,但不仅是例外,而且其实这样的人即使发了点财也不会成为巨富,当了大官也不会是伟人,出了名也做不出大学问。靠勤奋不一定成器,靠运气和小聪明也能成名,但对于一般情况来说,不花点时间和精力是办不成什么事的,且不说那努力过程中的种种煎熬。
经济学中有这么一种算法:把一个人一天的可支配时间(自然时间减去8小时的必要睡眠时间),或一生的可支配时间(从自然年龄中减去不能工作的少年和老年期),算作一个总数,然后给出一天工作所能获得的收入标准,让你自己去选择究竟是多干点活,还是多享受点悠闲。这种算法明确地告诉你:你想多干成点事,就得少一点闲暇的享受。
做事情的机会成本是闲暇,反过来说,闲暇本身也有它的机会成本。比如说一个人什么事不做,或者做得很少,倒是舒服自在,但因此也就成就不了什么事业,比如说挣不到更多的钱,得不到更多的物质享受,看着别人有钱买这买那、出门旅游,而自己只能最多沏一杯茶在家里享受“清淡的闲暇”。机会成本概念的核心在于什么事情也不是都好都坏,而是有利有弊、有得有失。
机会成本的概念具有普遍的意义和适用性,就在于可以说什么事情都有它的机会成本。我们上面仅仅是就“时间”本身谈问题,还没谈为作成一件事所需付出的其他代价,比如“痛苦”或辛苦,从这些代价当中,我们更可以了解机会成本的无所不在。为官当政,有权有势,万人之上,又有一种干国家大事的感觉,但所受的约束也大,上下左右都要小心谨慎;搞学术研究,“臭知识分子”一个,相对来说却有可以保持较大的个性的自由,自己写了东西签上自己的名,用不着看上司的脸子。自己当老板开公司,可以更大地发挥才干,赚了钱拿大头,但操心也大,每天要忙于生意,还要承担赔本的风险;做个小职员“打打工”,虽然要看老板的脸色行事,但不操那份心,这时你也就不能抱怨为什么别人比你更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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